他向前傾身,眼看就要用兩條胳膊按在桌沿,将張俊人圈入懷中。但胳膊還沒碰上,臉倒先撞上他胸膛。
令狐荀神色微變。
張俊人:“……”
趁這個功夫,張俊人一把抓住他手腕,利索地往他身後反手一壓,兩人之間又調了個個兒。這回變成張俊人将他圍在雙臂間,兩條修長的胳膊輕松按在桌上。
兩人之間的身高差異在此刻尤為明顯。
令狐荀後知後覺擡頭,正好對上公玉玄似笑非笑的眼:“小子,短胳膊短腿的,還沒有修為,這麼強勢,自知之明四個字會寫嗎?”
令狐荀也不反抗,一副任人宰割模樣,雙眸緊盯着他,輕聲道:“沒辦法,誰叫我是個廢物呢。”
!
男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暴自棄了?
張俊人扭着他手腕的力道非但不放松,反而更重了一分:“喂,立個規矩。”
“什麼?”少年隐忍着問。
“我不想你天天問我這些有的沒的,這叫猜忌。你眼下毫無實力可言,最好閉嘴保持清靜,不要惹我。否則——你妹的事自己去查,我也不是很感興趣。”
令狐荀的臉向右側偏着,燭火照映下,張俊人隻能看到他似山巒起伏的側臉,喉結微動,一時不語。
“說話!”張俊人低斥一聲,又加重一分力道。
令狐荀低低笑了,忽然轉回頭來,雁眸被碎發擋住,看不清表情:“行啊,我不問就是。以後再說。”
就這個勁勁兒的,沒來由的搞得張俊人有點心裡沒底,便松開了他。
許是夜色過濃,令人眼前并不分明,反而加強了其他感官的敏感度。
張俊人一邊整理衣袍,一邊随口道:“你喝酒了?”
“兩杯薄酒而已。”
“可惜。”
“可惜什麼?”
張俊人瞟他一眼:“我本來打算今晚喊你一同去找語蘭的。”
“這麼快?夜闖女子宅邸,似乎不太合适。”
“想搞清楚此事來龍去脈,本來就沒法合适。”
“或許……可以明天早上登門拜訪?還是……你也想你的好下屬,歸心似箭了?”
“我想省一天房錢不行嗎?”
令狐荀驚訝:“什麼?”
“我說我省錢!銀锞子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我從教中支取,我心疼!”張俊人搖搖頭,又忍不住嫌棄道,“你現在着實憊懶,有空也不抓緊時間恢複修為,還在這偷偷喝酒,就算勉強跟我去了,又能派上什麼用場?”
令狐荀被噎了一下:“狂風快劍我一直有好好練,再者,既是去找一個凡人女子,有沒有修為都不影響罷?”
“……無根草都不剩了?”
“我不會熬。”
……行吧,你赢了。
語蘭的宅子并不難覓,對城主的家事蜀慶城的百姓們如數家珍。特别是三公子又是個極度風流的,更是常常處在輿論八卦的中心。
幾乎人人都知道他那個從良的外室,就住在靠南邊城牆的白象街最東頭那家。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偶爾經過那條街,能聽到琴聲幽幽。隻是那林三公子似乎去得并不勤,至少表面上如此。
也不知是巧合還是不巧,這回居然叫二人撞上。
靜夜風動,玉樹瓊枝,小院裡雕欄玉砌美如畫,屈曲回廊通幽處。語蘭的宅子不大,貓狗俱全,幸好張俊人随身帶了些迷藥,随風一撒搞定。
兩人學那梁上君子,趁後半夜月色被雲彩遮掩之時,輕輕攀上小宅屋頂,揭開數塊瓦片朝下望去。但見那卧房中薄紗如蟬翼,兀自抖動個不停,正是春意蕩漾,被翻紅浪時。
張俊人本想裝作若無其事發生,很快女子那氣若遊絲的聲音連同男子的悶哼聲飄然而至,倒叫他老臉一燙。手一抖,又把瓦片再蓋上。
一旁的令狐荀擡眸過來,不緊不慢對他勾唇一笑,形似鬼魅。
搞得張俊人頓時覺得自己有點反應過度,硬撐着對他比口型解釋:“偷看人家活春宮,要瞎眼的。”
“還不下去?”
“等會兒吧,估計頂天不過……”一炷香。
後面的話還未說完,張俊人已經眼睜睜看着令狐荀翻下屋頂,剛追過去,這人已破窗而入。
男子還未大叫便應聲倒地,惹得女子驚叫起來:“林郎,你怎麼了林郎!”
叫歸叫,人卻遲遲縮在鴛鴦被裡不出來。
啧啧,這個急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