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靠我,打人也靠我,也未免太厚顔無恥了些。”
“誰叫教主大人如此精明能幹,風華絕代呢?”
好好好,又是扮豬吃老虎這招是吧?敢情這狗男主就出張嘴。
張俊人實在看不慣他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咬着腮幫子道:“别,千萬别捧殺我,我可沒有某些人的定力,親妹都慘成那樣了還有心坐在這裡口吐蓮花,真是佩服。”
他置若罔聞,垂眸又去夾菜,手上青筋微現。
再擡頭時,睫毛簌動,情緒淡到完全看不出來,隻剩眼角眉梢那種輕佻的笑:“随你如何說,公玉師兄,我自當你是在心疼我。”
這句話聽得無端令人心發毛,張俊人默默打了個哆嗦,不再多說,飛快将碗中飯菜扒拉完畢,一溜煙竄回了隔壁客房中。
趁着暮色将至,索性又修煉起來。眼下延麟冥書沒法長進,隻好主攻一魔指。
一閉眼一睜眼,一個時辰倏忽而過。把他喚醒的還是自桌上包袱裡鑽出的一隻紅色蠱蟲。那小蟲如七星瓢蟲大小,撲翅自桌邊飛來,最後落在張俊人肩頭,爬穩後突然口吐人言。
“教主,教主。”
這聲音清脆如泉音,張俊人睜開一絲眼縫,才發覺房間裡已經黑透了。
“宿靈,可是有事要說?”
“沒有大事,隻是跟您禀報一下各門主近期情況。”說着,便洋洋灑灑一同輸出,與張俊人所料并無太大出入。無非是開始時怨聲載道,之後是認清現實,然後是開始慌慌張張起草,給下屬們分配任務,最後是各懷心思鬼鬼祟祟打聽其他分部情況,再互相打個嘴炮。
“頭兩天有幾位門主非要堅持見您,跟您單獨面談,被屬下按照您閉關修煉的由頭統統打回了。倒也一直相安無事。但時不時還總有些瑣事跑來喊您定奪,屬下擔心……”
“我不是讓你替我拿主意嗎?”
宿靈有些為難道:“話是沒錯,但到底不合規矩,屬下也怕自己的主意有失偏頗,再給教主惹下麻煩。”
“規矩是人定的,能讓人用才是好規矩,否則形同狗屁。”張俊人笑道,“你不必多慮,我也跟你說了判斷方式,有那種人數、金額或者傷害超過的事務嗎?”
“這倒沒有……”
“那你大膽定奪便是,記得做好記錄,我回去自會查看。”
宿靈隻好乖乖應下。
張俊人伸展了一下有些發僵的腿腳,起身道:“那既然如此……”
“教主,你……何時能回?”少年低落的聲音裡帶上了一絲慌張。
張俊人懶腰伸到一半:“怎麼?”
“屬下……有些挂念你了,不知教主是否吃得好睡得飽,還有那個令狐荀在身邊糾纏,真是……”提起這個名字,少年原本明亮的嗓音突然沉郁下來。
“說不好,我這邊進展還算順利,但是還沒完全明朗。”他隻當宿靈第一次獨當大任,急需後盾,便耐心安撫道,“你穩住些,肯定沒問題的,不用害怕。”
“倒不是害怕,就是……”宿靈語氣弱下來,顯得有點吞吞吐吐,“就是不明白教主為何非要幫他。”
這話倒是還真問到了點子上。
張俊人心裡大喊,他一點也不想幫這個麻煩精啊啊,可是奈何他有主角光環保護,殺也殺不死,又是工于計算、心思缜密、果敢狠絕的性格,直接讓他記恨肯定不行啊,隻能暫且虛與委蛇應對。
再者,令狐芷這條線原文裡早早就終止,作為讀者,他還挺想知道還能挖出些什麼來。
“唔,本座不是先前說過,那天地陰陽之術本座也略通一二。那個先前曾做預知夢,探查到此子大有來路,暫時不能妄動。正好趁這個機會本座也可探查一下此人底細。所以說,此事實乃我計劃的一部分。”
宿靈聽得雲山霧罩,也不敢再頂嘴,又與他表示幾句關心,便收了音。
張俊人歎口氣,摸黑将那小小的傳音蠱蟲從肩頭輕抓下來,放入桌上包袱中的細嘴黑陶瓶中,将塞子塞好。
這時才摸到一邊的火折子,将油燈點上。
黃豆大的火光瑩瑩亮起,蓦然照亮倚在靠床牆壁上的一個人影。
張俊人頭皮乍起,一句卧槽溜在嘴邊,硬生生又吞回腹中:“令,狐,荀!大半夜的,在這裝鬼偷聽别人講話,這就是你們正派的君子之道嗎!”
那人眼角眉梢陰影濃烈,映得面孔鋒利冷峻,聞言抿住嘴唇,将低着的頭緩緩擡起。
“預知夢?”他輕聲重複着,朝張俊人走了一步。
“天地陰陽之術?”又是一步。
“你計劃的一部分?”這一步,已經走到張俊人身前,将他死死堵在桌子和自己之間,語氣不穩,“公玉師兄,你到底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