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俊人恭敬低頭,将先前準備好的答案充滿感情地背誦出來:“邪主明察,這幾日為了幫助邪主配制出更好的丹藥,我四處探查,終于叫我在那風遙關的青頭溪邊找到了一個比我還适合做藥引的妖物。”
“哦?那是誰?”
“他自稱撫浪仙,實則是一青年受千年樹妖滋養而成,那青年恰好也是陰年陰月陰時陰裡出生。更為精妙的是,他是含恨而終,又受成精的金絲楠木樹滋養,千錘百煉也不會腐朽消逝。比我還要适合做藥引。”
鬼風邪主唔了一聲:“還有這等美事。”
“誰說不是呢,我見機不可失,當即決定想方設法也要将他拿下。這不,屬下為了此事把腳踝摔得不輕,還差點把命搭上。”
鬼風邪主微微點頭,又問:“那這丹藥功效究竟如何?”
張俊人不假思索道:“書上說,黃帝服之,遂以成仙。我以為,實乃誇張了。這兩枚神丹,我等修士服之,可能隻是功力大漲,倒不至于直接得道升仙。”
“你試了嗎?”
“這……神丹珍貴,費盡心力也統共就煉出這兩枚,屬下卻是不敢浪費。隻在動物身上試過,暫時無礙,但功效看不太出。”
反正這丹藥是從自珍老兒那裡拿的,他既然都敢揣在懷裡了,應該來說還比較靠譜吧。前兩天抽空他還掰了一小點喂山雀,看着都活動亂跳的,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傳說中的九鼎神丹,但再不濟吃也不死人吧。
鬼風邪主盯着張俊人的雙眼看了好一陣,一眨不眨,似乎想看穿他的腦子。最終隻是從旁邊小幾上摸過來一隻白瓷注壺,對着壺嘴,仰頭悶不吭聲又灌了一氣。
那酒味飄香,鑽到張俊人鼻子裡,有點勾起他肚裡饞蟲。從昨晚到現在,他不過胡亂吃了兩口沒放鹽的烤魚,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此時聞到酒香,肚子終于按捺不住,咕噜咕噜跟着叫起來。偏生這屋子還寂靜得可怕,尴尬得他摸摸鼻子。
鬼風邪主拿酒壺的手一頓:“你餓了?早上沒用膳?”
“嗯……不瞞邪主,屬下還沒來得及。”
鬼風邪主打了聲呼哨,很快一名黑衣人推門而入,屈膝跪地:“屬下聽令。”
“給東幽使上點飯菜,盡快。”
黑衣人得令退下。
張俊人又有點感動:“謝邪主體恤。”
說到這裡,遲疑了一下,做欲言又止狀:“那個……邪主,我還有一事想禀明。”
“說。”
見鬼風邪主此刻還算随和,他便大着膽子道:“邪主,我雖學習煉丹多年,但也知道,是藥三分毒。此神丹原料中含有雄黃水、礬石水、戎鹽等,雖能助益功力大漲,但按照經驗判斷,必然對身體會有較大損耗。還請邪主知曉。”[1]
“具體有何損耗?”
“五髒六腑,骨骼筋脈,皆有損傷。”
“那這個損耗,嚴重到什麼程度?”
“小劑量服用問題不大,但是……”
“那便可以了。”鬼風邪主朝他比了個打住的手勢,“我有約必赴,短期内無事便好。”
張俊人似懂非懂地點頭,兩人又冷場了一會兒,他有些坐不住,便躬身想要告退。
鬼風邪主卻道:“等吃了飯再說罷。”
領導都發話了,張俊人也不好再推辭,硬着頭皮坐下。
好容易等飯菜來了,那糟肉糖色上得甚好,看得他猛咽口水,便狗腿似的将筷子遞向領導:“邪主,要不要一起吃?”
這句話大約很驚世駭俗,邪主被嗆住,朝他打量過來,很快卻又恢複如常:“你吃罷,我吃過了。”
“好,那屬下便不客氣了。”
言罷大快朵頤一番。反正按照他現在的心态就是,好死不如賴活着,能多活一日就是賺的。飯自然該吃就得吃,凡事盡力便好。
張俊人吃飯,特别是工作場合吃飯,還特别容易吃得又急又快。明知道對身體不好,但改不過來。沒辦法,以前上班的時候午休時間隻有一個小時,有時候上午開會一拖,就容易着急。
大概他吃得太香,呼噜噜的。邪主原本在默默喝酒,這時又不禁看向他,微微蹙眉:“東幽使,咱們教中沒人克扣過你吃食罷?”
“沒,沒有的事兒!”張俊人笑容滿面,“就是這兩天因心系神丹,茶飯不思,到現在才有點胃口。”
“好好吃,吃完帶你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