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張俊人大呼離譜。
人都能當藥引,真當你這是《西遊記》裡的太上老君拿三昧真火燒孫大聖呢?人家大聖好歹是一塊仙石。他公玉玄算什麼?肉體凡胎而已!烤一烤頂多七分熟肉排。
總之那日,公玉玄又去找尋找負責門派書信往來的喻奉師兄寄家信。師兄點頭後他就匆匆走了,趕着回去跟新一批即将開爐的丹藥。
走到一半,家信卻從袖筒中被風刮出。才發現自己着急忙慌之下竟然寄錯了,所以現在在喻奉師兄手上的,實則是他最近在背的清心丸方子。
公玉玄猶豫了一下。
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雖然清心丸不過是很基礎的丹藥,作滌除魔氣之用。但畢竟是仙門之物,哪能随意讓凡人曉得?他家裡人大字不識幾個,就怕親人們真上了心,又去尋外人來幫忙讀,那可就真捅婁子了。
于是他冒着遲到被自珍長老罵的風險,馬不停蹄回去索要書信。不成想喻奉面上卻露出一絲尴尬笑容:“家信給我即可,我再寄出就是,先前那封……你不用管了。”
“不用管是何意?師兄還是給我為好,丹藥配方屬于我派機密,哪怕是非丹室弟子也不能随意閱覽。”公玉玄擦擦額汗,認真道,“這事要被師父知道了,我怕是要被狠狠責罰。給師兄添麻煩了,下回我一定帶來幾顆清心丸送你。”
“倒不是這個問題……”喻奉支支吾吾道,“那方子我已經一把火燒了。”
他不說便罷,一說反而引起公玉玄疑心:“燒了?”
“嗯。燒了。”喻奉拂袖一指桌旁地下香爐,裡面确實有一堆灰燼。
“可……為什麼?你看過了?那不應該先……告知于我?”
“師弟,你莫急,我知道。”喻奉将他雙肩一按,按人坐到圈椅上,稍稍猶豫,才繼續道,“公玉師弟,是這樣的啊,為了确保門派安全,凡派中弟子私人信件,我都是要審過才能外寄的,這點你理解吧?但是你這邊……我師父專門囑咐過,寄不了,燒了便是。”
喻奉的師父是掌管派中内務的開誠長老。
少年公玉玄越發不能理解,眉頭微蹙:“為何?”
事已至此,喻奉抿了抿嘴唇:“因為你家中無人可收。”
公玉玄隻覺得晴天霹靂突然打下來,一時間竟反應不能:“什麼叫做……無人可收?我家人都……搬家了?”
“不是,請節哀。”喻奉輕咳一聲,“我們也是為你着想,怕你傷心過度,道心不穩,與修行一事上有損才……”
“怎麼可能!”公玉玄瞳孔微顫,猛然站起,失聲道,“我家裡人好着呢!這不過才十年而已,怎麼可能說沒都沒了!”
“這……我也不知啊。你第一次寄信時,我們收到的反饋便是這個。”
從他第一次寄信至今,已經足足過去了8年!
開誠長老在派中與自珍長老最是交好。公玉玄立刻意識到,這件事恐怕自己的師父早就知悉,但這麼多年來對自己守口如瓶,還屢次拒絕讓他回去探望,這當中古怪已然非常明顯。
等公玉玄跌跌撞撞回到丹室時,正好碰上一臉不虞的自珍長老從中出來。兩人撞在一起,他被自珍長老用木杖狠狠敲了一下。
“做什麼慌慌張張的?不知道申時初要開爐?跑哪裡躲懶去了?”
公玉玄低了頭,壓下眼中驚濤駭浪:“弟子……有要事想請教師父。”
結果自然是慘烈的。自珍長老先是拒不承認自己與公玉一家失蹤有關,也不承認自己是出于私心隐瞞這件事,隻一口咬定是為了保護公玉玄而有意為之,然後反過來斥他狼心狗肺,不識自己苦心。
但當公玉玄提出自己要親自回去探查情況時,自珍長老又換了一副嘴臉,堅決不允許。然後強行将他關押起來,以犯上為名進行責罰。到後來,為了讓他繼續老實呆在這裡,甚至不惜提出要将那密東一卦散播出去,來威脅他。
“你怎麼知道這些?”
滿臉血污、跪在刑房内,被鎖鍊将雙臂捆綁在身後的公玉玄又驚又怒,擡頭看向面前的鶴發老者。
饒是已過去這些年,他也清楚地記得,當年奶奶千叮咛萬囑咐,叫自己絕不能把這種事吐露出去半分。他怕極了那些異樣的目光和苛責的對待,這些年謹小慎微,自然從未向任何人提及過。哪怕是他師父。
自珍長老哈哈一笑,捋着胡須悠悠道:“我如何不知?你當為師就是個沒用的糟老頭子嗎?”
“好徒兒,你這樣的災星,注定不得好死。能拜在我門下,實乃生之大幸。你那些所謂的紅塵俗世,本就不該在記挂心上。他們本就會因你而死,不過是早點晚點而已。”
“倒是你,想要贖清這些性命罪孽,不如為我所用,煉化成神丹妙藥。與我永生。”
自珍長老說到此處,面露狂喜,木杖在地上一敲,如暮鼓晨鐘回蕩不絕,震得整座刑房震顫不止。
“于情于理,你不論做丹藥還是徒兒,都應守本分,為為師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癫狂笑聲如天羅地網,籠罩在他頭上。
“不!!!!!!!”
公玉玄凄厲的叫喊在張俊人腦中回響。
他晃了晃腦袋,召喚出siri:“為什麼回憶就到這兒?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