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朝駒躺在一張草席上,裝作“屍體”的一員,偷偷瞄着一前一後的兩人。
“這就是你說的藥庫?”持刀的少年冷冷地說道,匕首在門主的脖頸上嘞出一道血痕。
“少俠,看到這些人了吧,這些可是藥引子。我已經算過,你身上的毒,隻用草藥是解不了的,得需要藥人。你知道藥人嗎?那可得經過毒藥喂養,七七四十九天為一輪,九九八十一輪後才可成型……”門主言語平靜,不緊不慢地解釋着。
那少年似乎有些信了,他的匕首逐漸松開。
門主指了指邊上一片空地,神色自若地說道:“你先在這裡稍坐片刻,等我把藥人備好。”
少年聽從了他的話,席地坐下,這一坐下,視線恰好對上了躺在對面的白朝駒。
少年微微瞪大雙眼,隻見白朝駒對着他拼命搖頭,還作出噤聲的手勢。他雖然很是疑惑,但臉上強裝鎮靜,裝作無事發生。
白朝駒想告訴他,藥人什麼的,都是門主騙人的假話,但他比劃不出那意思,隻好不出聲的張了張口型。
少年看他面目抽搐的樣子,像是癫痫一般,根本不明所以。
而那門主,此刻也在打量着少年的動作,見他一臉呆呆的樣子,仿佛若有所思,知道他愣了神,心思不在自己身上,這正是脫身的大好機會。
就在這刹那,門主飛快地溜出石門。少年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想要追出去時,石門已經合上了。
聽到石門閉上的聲音,白朝駒也知道,這下兇多吉少了。
他趕忙起身查看,卻瞧見那少年已經安靜地躺回草席上,閉目養神。
“你睡什麼覺啊!快找找開門的辦法啊!”白朝駒着急地搖醒他,“這朱雀門心狠手辣,肯定要我們死在裡面啊!”
那少年眼睛也不睜,懶懶的說道:“那正巧,反正我已中毒,時日無多,這裡當作我的葬身之地也算不錯,省的死後曝屍荒野。”
“可是我還不想死啊!”白朝駒說道。
少年微微睜眼,看了他一眼:“你本來就是多管閑事,自己找死。”
白朝駒趕忙正色道:“你看到屋頂上那個洞了沒,我是從那裡跳下來的。但這洞太高,一個人是上不去的。我們兩個人一起,肯定可以爬上去。”
少年繼續閉目養神,對他說的話毫無興趣。
白朝駒心生一計,伸手握住那少年的手腕,把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他感覺這脈象平穩,生機勃勃。
白朝駒自然不懂醫術,也摸不出這脈象的區别。他就假作深沉的歎息一聲,說道:“你這毒也不是無藥可解啊……我師父可以幫你,隻要你肯跟我一起從這裡出去,我就帶你去見他。”
聽到這話,少年睜開眼,上下掃視着白朝駒,好像把他全身看透一般。
半晌,他說道:“好吧,你要怎麼出去?”
白朝駒喊他站起,他看了看兩人個頭,那少年與他差不多同高,身形也更瘦,四肢也更修長些。他讓少年踩在自己肩上,先把他舉了上去,讓他爬進那個洞口。
那少年在那狹窄的井底轉了個身,返回來,他從洞口伸出手,發覺這距離差的不止一點半點。
“這你哪裡夠得着?”少年問道。
“别急别急。”白朝駒拿出那柄油紙傘,扔給那少年。手臂加上紙傘的長度,就足夠白朝駒抓住了。
倆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爬到那狹小的井底,再順着那牛筋繩往上爬。
沒到井口,就遠遠瞧見幾個身着黑衣的喽啰,趴在井口看他們熱鬧。
“門主吩咐咱們盯住這裡,就為了看住這兩個小毛孩?”
“我看他們爬上來,連走的力氣都沒了。”
那幾個喽啰嘻嘻哈哈地嘲笑着,他們甚至還在打賭,是臉黑的那個先爬上來,還是臉白的那個先上來。
白朝駒聽着牙癢癢,先前跳下去時不覺得深。現在要爬上來,才察覺井口實在太高,他腸子都快悔青了,當時就不該一時沖動,跳進這裡。
“黑驢,借我再踩一下。”少年小聲說道。
“你管誰叫黑驢?”白朝駒剛想回嘴,隻感覺肩膀被人狠狠地一蹬,這一蹬讓他瞬間下滑了好幾尺。
他擡頭,見那少年借着蹬力飛得老高,但即使這樣,離井口任有數丈距離。
隻見少年又将匕首刺入井壁中,把這匕首的握把當作支點,腳蹬井壁,一下就上了井口。
這動作一氣呵成,行雲流水,看得白朝駒無比佩服。
“呦,這臉白的先上來了。給錢給錢!”喽啰們還在叫嚷着。
白朝駒見到他手上,正拿着先前自己遞給他的油紙傘,那紙傘在他手裡優雅地轉了個劍花。
等白朝駒精疲力竭的爬出井口時,那些個圍觀的喽啰都已經被揍得跪地求饒了。
他看少年正要離開,趕忙喊住。
“等等!”
少年回過頭看着他,眉頭微皺。
“帶我去那密室的入口。”白朝駒說道。
少年一臉的難以置信,那表情就像是在看一頭腦子被踢壞的蠢驢。
“那密室裡的人都還活着,至少放他們一條生路。”白朝駒說道。
“趁能打的還沒來,趕緊走!”少年命令似的對他說道。
“你不是不怕死嗎?”白朝駒看着他。
少年不中他的激将法,反問道:“那些人連站都站不起來,怎麼可能逃得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