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竟明隻垂着頭不吭聲,他伸手推了一把。
林竟明被推到地上,重新坐起來,心裡卻松了口氣。保镖直到現在都沒打他,向聿柏應該不會揍他。
他不能說是誰讓他到這裡來的,那是他最大的倚仗。隻有他倚仗的人沒事,他才能獲得更大的好處,他怎麼可能自斷後路。
現在的忍讓都是值得的,他交待了,才是真的完了。
他心裡正慶幸不用挨頓打,下一刻卻忽然被踹翻在地。腹部席卷而來的劇痛讓他渾身顫抖,他捂着肚子蜷縮起來,不停幹嘔。
眼前因生理性的眼淚一片模糊,他正要喊,就聽到平靜又冷漠的話。
“你可以喊一句試試。”
這句話平靜得不像威脅,林竟明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他咬牙忍着腹部的絞痛,伸手撐在地上後退着,想要遠離眼前的男人。
他隻後退了一點,就被向聿柏擡腳踩在肚子上。他能隐約看到向聿柏輕描淡寫的動作,卻被踩得動不了。
“我再問你一次,”向聿柏垂首看着他,“是誰讓你到這裡來的?”
林竟明表情因劇烈的疼痛而扭曲,想着自己以後能得到的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好處,才能硬撐住不把一切交待出來。
向聿柏看起來并沒有對他的不配合感到不高興,聲音依舊平靜,帶着天然的冷意。
在打破林竟明的心理防線後,他出聲試探:“鐘若嘉。”
他注意到林竟明表情有一瞬間被說中後的震驚和躲閃,輕哂:“他給了你多大的好處?”
林竟明沒想到他什麼都沒說,向聿柏居然也能猜到。但聽到向聿柏這麼問,他松了口氣。
鐘若嘉說的對,他目前不能拿到好處,到手的好處是現成的證據,包括文字,錄音。隻有面對面的言語交流,才能不留證據。
向聿柏抓不住證據,就不能對他怎麼樣。他頂多挨頓揍,還能從向聿柏這裡拿到醫藥費。
這樣當然也有風險,鐘若嘉有可能過河拆橋,他按鐘若嘉說的做了,最後卻拿不到一分錢。但風險其實不大,鐘若嘉隻需要他做件小事,隻是找機會見到鐘斐聲,和鐘斐聲說幾句話,吓吓鐘斐聲而已,鐘若嘉又沒讓他綁架鐘斐聲。
如果鐘若嘉過河拆橋,至少也要給他一筆封口費,免得他魚死網破,去向聿柏面前揭發。
到時候他不會再相信鐘若嘉的“以後一定”,鐘若嘉拖不到以後,而一旦給他封口費,就出現了證據,鐘若嘉和他有過交易的事就暴露了。
鐘若嘉不會這麼做,他也相信他對鐘若嘉還有用。鐘若嘉找到他做交易,絕對不是隻想讓他做件小事吓吓鐘斐聲。
鐘若嘉一定有更大的目的,絕不會止步在這裡。他還有用,就不會被卸磨殺驢。
他沒想到他臉上那點輕松的表情被注意到了,他聽到向聿柏對他說:“鐘若嘉暫時沒給你好處,是嗎?”
林竟明表情有點難看,下一秒他想到向聿柏猜到了也沒用,改變不了結果,向聿柏拿他沒辦法。他恢複了冷靜。
向聿柏冷呵了聲,他這樣确實沒辦法,他總不能把林竟明打到承認為止,那樣的承認不能算證據,會被輕易反駁是他屈打成招。
“報警。”他偏頭看向保镖,“說他意圖綁架。”
保镖沒反應過來:“啊?”
什麼綁架?
綁架誰?
林竟明終于開口了,他惱羞成怒:“你血口噴人,你污蔑我,你有什麼證據說我要綁架?”
向聿柏語氣平靜:“我沒證據,你不是也沒證據嗎?”
林竟明愣了愣,沒明白他的意思。
向聿柏繼續說:“你大晚上,頂着大雪鬼鬼祟祟藏在這裡,是想做什麼?他想說你隻是想見鐘斐聲一面是嗎,有證據嗎?誰會相信你。說你意圖綁架,是不是更可信?”
林竟明:“你胡說!”
“被你家暴了多年的兒子不是你的親兒子,居然是富家少爺。而你的親兒子也沒回到你身邊,他當你不存在,你什麼都沒了。你知道被你家暴的兒子怕你,極度不甘心下,你想要勒索這個兒子,結果沒有成功,于是你孤注一擲,決定綁架……”
林竟明氣急了,打斷了向聿柏聽起來慢條斯理的陳述:“那你報警怎麼不說我要勒索鐘斐聲?”
向聿柏:“綁架聽起來更嚴重。”
你有病啊?!
林竟明氣得要死,想罵他,但看着向聿柏的臉,他不敢罵出來,心裡更氣了。
激怒林竟明也是向聿柏的目的,不然他不會和這人多費口舌。
他最後又狠踹了林竟明一腳,與此同時他察覺到有人看過來的目光。
向聿柏立刻轉身,看到鐘斐聲站在距離幾步遠的地方。
鐘斐聲隻是想找個沒有人的地方,一個人待一會兒,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幕。
他看到他的養父被向聿柏踹得蜷成一團,踩在腳下,疼到臉色扭曲。
那裡燈光昏暗,光線透過樹枝,映在向聿柏臉上,影影綽綽的。
被向聿柏踩着的林竟明還能看出原本衣着光鮮,文質彬彬的樣子。林竟明長得斯文,表面看來很有欺騙性,襯得冷峻淡漠,壓迫感極強的向聿柏像個十足的惡人。
見慣了向聿柏在他面前溫和縱容的樣子,鐘斐聲沒有因為向聿柏現在的冷漠和侵/略性感到害怕。
他隻顧得上想要平息自己砰砰亂跳的心。
他看起來有點慌亂,是發現對自己的心動無能為力。
他束手無策,愈加慌亂。
他說服自己,讓自己相信他不喜歡向聿柏,需要無數個理由。
但明白自己喜歡向聿柏,卻隻需要一眼。隻要看一眼向聿柏,他就騙不了自己。
哪怕現在的向聿柏看起來危險得要命。
要命。
他真的喜歡向聿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