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若嘉有點恍惚地轉身離開,感覺自己的腦子跟着外面的煙花一起炸開了。
他不知道鐘斐聲為什麼會喜歡向聿柏,難道說鐘斐聲真的和向聿柏有仇?
所以鐘斐聲才企圖用這種同歸于盡的方式,先毀了向聿柏,再把老爺子氣死?
相當神志不清的鐘若嘉走回大廳,他一副受到重創的樣子,被留在大廳聊天的長輩拉過去關切詢問。
鐘若嘉應付着長輩,大半個小時才清醒過來。一旁的親戚對他還是一副關心的樣子,鐘若嘉也感覺自己在鐘家的地位目前還算穩固。
但這不影響他讨厭鐘斐聲,如果他能把鐘斐聲趕出去……
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如果之前他真的沒有看錯,鐘斐聲喜歡向聿柏的話,那他隻要推鐘斐聲一把。
不管鐘斐聲能不能和向聿柏在一起,鐘斐聲都會被老爺子掃地出門,甚至可能斷絕關系。前提是老爺子沒被鐘斐聲這個不肖子孫給氣死。
鐘斐聲對向聿柏動感情,根本是在自尋死路。
鐘若嘉一下就精神了,他找理由離開,正要去找鐘斐聲,就看到鐘斐聲從門口進來。
鐘斐聲被鐘若嘉攔住,看着鐘若嘉笑得像個小太陽,來拉他的手,一副和他關系很好的樣子,頓時心生警惕。
鐘若嘉湊近,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像在觀察什麼珍惜物種。鐘斐聲很不适應,想離他遠一點。
鐘若嘉還不太确定自己之前是不是看錯了,現在這麼近距離的觀察也沒有看出什麼。
于是他出聲試探:“你有沒有看到小叔叔?他去哪了?”
他緊盯着鐘斐聲,想看出鐘斐聲對向聿柏的占有欲。
“沒有,我不知道。”鐘斐聲垂下眼,語氣聽着不太好,他在外人面前向來是這麼一副陰郁的樣子。
鐘若嘉:“……”
看他居然一聲不吭就要走,鐘若嘉拽住了他的胳膊。
“你等一下,你就不想對我說點什麼嗎?”
“怎麼了?”有長輩注意到了他們,“有話好好說,不要吵架。”
“我們沒有吵架,我們關系很好的。”鐘若嘉笑眯眯地應付了長輩,拽着鐘斐聲就要走。
“鐘斐聲,你跟我過來。”鐘若嘉壓低了聲音,緊盯着鐘斐聲的臉,“我知道你喜歡向聿柏了,你不想這件事被别人知道吧?”
鐘斐聲一臉茫然,又不理解的樣子,像是覺得鐘若嘉有病。
鐘若嘉:“……”
你才有病。
他已經開始認為是自己之前看錯了,但還是有些不甘心。
“我說真的,我沒有開玩笑,”鐘若嘉沒輕易放棄,“你不會以為你藏得很好吧,還是說你自己都沒發現你喜歡他?”
鐘斐聲皺起眉,好像覺得他不可理喻。
“我不喜歡他。”鐘斐聲語調平平,卻堅定地強調。
鐘若嘉死心了。
确定是自己真的看錯了,他沒再繼續試探,因計劃不順利氣得轉身就走。
他頭也不回地走遠,沒有發現鐘斐聲一直盯着他,也沒發現鐘斐聲貼在腿側的指尖,隐隐發顫。
如同胸腔裡那顆顫抖的心。
鐘斐聲整個人都快要顫抖了。他下意識擡起手感受自己那顆怦怦跳的心,下一秒又像觸電般收回手。
他沒有明晰自己心意後,心動的驚奇喜悅,隻有滿腔的驚惶。好像自己跳動的心,是炸/彈倒計的讀秒。
即将把他炸得七零八落。
鐘斐聲剛才隻是強撐鎮定,不想讓自己的秘密被任何人發現,實際上他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向聿柏。
他怎麼能喜歡向聿柏呢。
向聿柏是他的小叔叔。
可是心動做不了假。
但說不定,是他誤會了。或許是因為雛鳥情結,他才會對向聿柏有心動的錯覺。
隻是雛鳥情結作祟,他沒有喜歡向聿柏。
–
天色愈發黑沉,有簌簌的雪落下,大雪漸漸覆蓋了周遭的一切。
老宅外,燈光暗淡的隐蔽處,幾道人影晃動。不遠的地方還在放煙花,能聽到孩子的吵鬧聲。
向聿柏接到電話後走到那裡,他側頭避開落雪的樹枝,低眼看向被保镖按在地上的中年男人。
“誰讓你到這裡來的?”向聿柏聲音低沉,帶着冷意。
眼前的人是鐘斐聲的養父,他之前為了避免鐘斐聲和這人再次撞見,一直派人在盯着。
老爺子知道這件事後不太在意,是因為這人和他們差距太大,本身也不是敢孤注一擲對鐘家敲詐勒索的人,幾乎不可能造成什麼威脅,憑借自己連鐘家老宅在哪兒都不可能知道。
現在的情況,顯而易見是有人在幫他。鐘家不是沒有敵人,利用鐘斐聲的養父來鬧事,不是完全沒有可能。隻是可能性不大,這樣做對鐘家造成不了什麼影響。
影響最大的,大概隻有鐘斐聲。十幾年的相處,這個人對鐘斐聲來說是最大的心理陰影,多年造成的陰影很難在短時間内消除。
這樣看起來,就更像是鐘家内部有問題。
林竟明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被保镖按着,他隻能坐起身,站不起來。他擡頭看過去,看到那個處處矜貴,高高在上的男人。他知道這是鐘家現在的掌權人,他看過眼前人的照片,也聽過這人的過往,自認為已經了解了這個人。
但真的見了面,他才明白自己所謂的了解有多片面。明明眼前的男人什麼都沒做,隻是站在他面前看着他,表情也不猙獰兇惡,很平靜。他卻本能地感到危險,後背一層冷汗,身體僵直。
他垂下頭,不敢再去看,硬撐着沒吭聲。
他身旁的保镖皺起了眉頭,聲音冷硬地開口:“啞巴了?問你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