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迩語調陡然拔高:“那你就應該知道你可能會死!”她差點就要站起身當場離去,“你不要命,我和沈不諱還不想擔這種責任。”
林周擇早知道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于是調出一份文件投到她面前:“我已經取得了本部的許可,這件事情全部的責任隻會在我一個人身上,你放心。”
“并且我答應你,事成以後我會以實驗體的身份協助你完成後續的課題。”
那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幾乎意味着她能借機達成晉升的必要條件之一,但是...
“你怎麼保證能活着出來?”
林周擇嘿嘿一笑:“我不能保證。但我死,你和沈不諱不用承擔任何責任。我活,你和她都能得利,不好嗎?”他的笑容裡沒有一絲一毫的算計,隻有真誠,滿是真誠。
麥迩沉默了半晌,然後摘下墨鏡,看向林周擇。“催眠”能力發動。
“你想要共感的對象是誰?是何身份?”
“嚴緻沅,8區分會信息部部長。”
“...他發生了什麼事?”
“無可奉告。”麥迩眉頭微皺,在催眠下做出這樣的回答,多半是因為他早前訂下了契約之類的,除非打破那個“契約”,否則自己挖不到想要的答案。
她看了眼那份高密責任說明文件,換了個問法:“為什麼選他?”
“我想救他。”
“...你确實知道共感的風險嗎?說出來。”
“承受方在共感過程中,會在精神層面上完全還原并經受輸出方真實經曆的一切,并有一定可能性轉化為物質傷害。有可能造成與輸出方相同或更嚴重的創傷,且不可逆轉。”
麥迩緊緊盯着林周擇黯淡下去的雙眼,她加大了催眠能量的輸出,又問:“如果8區,如果我拒絕你的申請,你的計劃是什麼?”
“向本部申請共感。”
“就算會死?”
“就算會死。”
“...”麥迩終于不再究其原因,她收回了過強的能量,最後說,“三日後,晚上11點,帶你的共感對象過來。”
一時沒有掌握好力度的催眠,讓林周擇昏睡了近一整天。沈不諱代為處理部門事務的同時不免有些責怪麥迩:“林副的身體素質本來就不怎麼樣,我提醒過你下手注意分寸的。”
麥迩淺淺翻了個白眼:“呵,他身體素質不怎麼樣,心理素質倒是好得很。”說完撒嬌似的纏上沈不諱,“姐姐,你之前是不是說過想去7區工作。”
沈不諱一把推開麥迩的腿,翻了頁書說:“是啊,怎麼了?”麥迩嘟囔着收回腿安分放好,“沒什麼,我看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明明在這兒好好的。”
沈不諱合上書,好笑地看着麥迩:“7區不是離你家更近嗎?我們一起在山頂看四季輪轉,這不是你說的嗎?”麥迩的臉倏地染上绯紅,支吾着把頭埋進了沈不諱懷中。
轉眼半個月過去,林周擇從昏睡中醒來,睜眼便看見了床邊安靜守着的嚴緻沅,他依舊面無表情。
麥迩看在沈不諱的面子上替他準備好了一切,包括後續的治療。所以除了切骨的疼痛仍在以外,他沒有感到其他的不适。
身體的痛而已,和嚴緻沅遭受的一切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林周擇忍着鑽心的痛,顫巍巍地擡手,握住了嚴緻沅的手腕。“我知道,我都知道了。”
嚴緻沅的表情出現了一瞬的扭曲,然後他的指尖扣緊,紮進了自己的掌心。
——
“我在審訊部一個朋友的幫忙下,通過共感還原了當時嚴緻沅任務的過程。”林周擇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覺得眼睛舒服些了,就放開手把眼鏡戴了回去。
時有塵問:“共感?”
林周擇:“嗯,也是精神系異能衍生出來的一種使用方式,審訊部常用的一種方式。”
“審訊部。”時有塵喃喃,“所以你和嚴緻沅共感之後,替他立了這塊...衣冠冢?但不是說,他曾經的隊長是叛逃的嗎?”
林周擇:“他是叛逃的沒錯,但也是重塑嚴緻沅精神屏障的關鍵。因為嚴緻沅受傷後,把他和自己那五名死在夢魇之牙的隊友混到了一起,所以才會認為自己是殺害隊友的兇手。”
“隻有讓他分清了這點,他才不會因為‘認罪’而被協會處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