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夢?”楊宣還在開車。
黑色大G往馬路上一開,上了高架才跑六十碼都沒車敢别他。
姜嶼臣這問題問的也是真别扭,他二十七了又不是十七,開口說這個跟問一個初中生現在還尿不尿褲子一樣。
“沒什麼......你開車吧。”姜嶼臣說。
他不提楊宣也不可能不明白。
多年鐵樹有點響動,這時候不多埋汰幾句什麼這麼多年兄弟就白當了。
“别不好意思說了......夢到小姑娘了吧?”
姜嶼臣沒吭聲。
“難得啊難得,哎喲你這青春期終于來了,不然我真以為你下半輩子隻想跟你那幾張圖紙過了呢。”
“說吧,人長什麼樣啊,剛好我問問你嫂子身邊有沒有合适的,你這條件的現在好找,以後......雖然也不愁—— ”
“但還是早快早好吧,也跟我和你嫂子趕趕進度,别到時候咱倆的孩子都隔了一代出去。”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姜嶼臣臉紅一陣白一陣,主要還是虛的,說:“我一個二十幾的正常男人,夢到這點東西不挺正常麼。”
“我還真沒發現。”
反正這麼多年兄弟了,楊宣完全不跟他客氣,“有時候我都懷疑你是不是不喜歡姑娘,怎麼長這麼多年了都沒個動靜。”
聽到姑娘兩個字姜嶼臣更虛,扯了個别的,“你不也就比我大幾歲嘛,說的像是從小看着我長大一樣。”
“還不是蘇阿姨跟我說,讓我平常多關照着你點,别讓你生活裡面好像隻有工地建築物。”
楊宣是姜嶼臣身邊為數不多去見過蘇栀的人。
說到這個忍不住又多問了嘴,“你爸那邊還沒松口啊?”
姜嶼臣“啊”一聲,側身往窗戶那邊靠靠,“再說吧。”
許靜那邊說幫他打聽,但直到現在也一點音訊都沒有。
人再不提姜嶼臣也沒上趕着去問,本來許靜也是看在駱斌的面子上才說要幫忙,萬一事情辦不成了,問起來他倆都尴尬。
姜嶼臣也想開了,很多事情不能強求,順其自然吧。
路上和楊宣又扯了點有的沒的。
關于那個夢姜嶼臣也不提了,畢竟實在是太詭異,根本不知道從哪開始說。
可能是他這段時間太忙,壓力大才夢見的,也許過段時間就不會了。
汽車停在一個兩圈綠色栅欄門口,隔着老遠都能聞到裡面的一股狗味兒。
這裡以前是個福利院,現在暫時改成江城流浪狗安置點,裡面有好多流浪狗,但現在都在籠子裡沒出來。
姜嶼臣他們來這就是為幾天後的領養活動做準備。
守着這群流浪狗的是一位姓孫的大爺,也是名退伍軍人。
現在流浪狗住的條件太差了,放任他們在街上又容易撞着人,老人就一直說想給他們找個家。
當時他也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向上遞的申請,沒想到真申報下來了。
還有設計工作室願意接下這活。
孫大爺挺激動,看到姜嶼臣和楊宣後鄭重地敬了個軍禮,雙手合十,不停地跟他們說謝謝。
邊說邊往後邊看,遠處也站着幾隻狗,紛紛朝他們這邊看過來。
孫大爺自己也有一隻貼身老狗。
但和其他亂跑亂吠的不同,像是受過什麼正規訓練,肅靜地站在老人身邊,眼神犀利,走起路卻始終崴着條腿。
那條腿擺在他正前方,歪歪的,像是一條斜線。
他說這隻叫黑子,曾經也是名警犬,多次在安檢工作中立下功勞,後來因為一次搜爆任務炸傷了腿,再也無法參加搜救工作。
黑子多年陪着出警,風雨無阻,做出的貢獻甚至比一些警察還多,警務人員平常事情多沒空管他,又不舍得把他放回鄉下。
孫大爺知道以後特意請示了上級,領養黑子,偶爾牽着回去看看,一人一狗相伴至今。
姜嶼臣聽着有些動容。
黑子是個老警犬,出來以後一直跟在老人身邊。
身闆挺得很直,看向姜嶼臣他們的時候像是一個人在打量,探究裡夾帶着戒備。
姜嶼臣和這隻狗對視好幾次,覺得這眼神瞅着眼熟,拍了張照片給駱肇發過去。
[那邊有棵椰子樹:看這個眼神。]
[那邊有棵椰子樹:像不像你。]
駱肇應該是在上課,半天都沒回消息過來。
姜嶼臣看了眼手機也很快收起來。
這邊溝通的很順利,除了他們幾個,負責城市環境衛生、流浪動物保護協會的也過來了,都說要一塊協助辦理。
這也給窮幾工作室省了不少事。
駱肇的消息是中午回過來的,沒有回答他前面的問題,隻是單純提醒姜嶼臣記得喝藥。
他們今天午飯是跟這裡的人一塊吃的。
吃完以後姜嶼臣站在鐵栅欄門口喝藥,這藥味道太大,喝的時候總有小狗伸着頭往他這邊看。
但每次一靠近又皺着鼻子跑開,估計也是嫌味道太難聞。
孫大爺看到他在門口喝藥,等他們臨走的時候給拿了好多膏藥貼,非要往人手裡塞。
“這些都是以前我當兵的時候買的,開水一燙就能泡開,你們平常坐辦公室,每次哪兒疼貼一副就好了,”
姜嶼臣最近快被各種中藥包圍,實在怵得慌,忙說,“不用不用,您平常照顧這些流浪狗太辛苦,還是留着自己用。”
“我現在不用。”孫大爺說到這個就得意,一拍胸脯道:“我每天跟着黑子擱附近巡山,身上那些地方早好了,哪還需要這些!”
七十多歲的老人盛情難卻,他們隻好收下,準備回去放工作室裡,給一群二十出頭的小年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