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
桌上多了個電飯煲,從未使用過的竈台上添了倆鍋。
姜嶼臣站前面叉腰看着,回頭去瞄正在把大米往裡搬的駱肇,“你一大早出去就是為了買這些?”
駱肇嫌他這種廢話問得多,沒理。
進門以後,先是給人重新量了體溫,見他退了燒,又默默把米洗了。
孩子一大早跑外面買電飯煲,是為了給他煮粥。
姜嶼臣驚訝之餘心裡還挺熱乎,跟着在旁邊把購物袋裡的東西拿出來。
購物袋上标着超市名兒。
離他們家挺遠的,走過去得要半個小時,也難怪人回來一腦袋汗。
“怎麼不在小區門口那個超市買?”姜嶼臣問。
這跑一趟得多遠啊。
駱肇不以為然,“他們那裡比其他地方便宜一些,還有折扣。”
說着已經按開電飯煲的開關,又轉頭去熱鹹菜。
姜嶼臣又看了他一會,最後隻是說:“下次等我一塊,咱們開車過去。”
駱肇說,“好。”
粥煮的很快,上面卧着倆雞蛋。
這是他們家第一次正式開火,姜嶼臣雞蛋淋着醬油吃得可香,但還是無法掩蓋水放少了,粥煮得太硬這個事實。
駱肇吃得挺正常,他從小自己做飯,從來不講究味道,能填飽肚子就行。
姜嶼臣早不想吃了,但又不想打擊孩子自信心,還是硬着頭皮吃了大半碗。
結果吃完以後,駱肇居然提出以後他們自己帶飯,不吃工作室的盒飯了。
“别啊,你......你自己做飯多麻煩,吃公家的飯多好啊。”姜嶼臣忙說。
工作室的盒飯在他這就是半個食堂。
“我做,又不用你。”駱肇瞥了眼姜嶼臣,垂眸說,“盒飯太油了,自己做的要營養一些。”
這麼瘦巴巴一男的居然還知道“營養”。
姜嶼臣欲言又止一陣,想接着再勸,但臨了還是算了。
做飯這種事費勁兒又麻煩,一十幾歲的小男生堅持不了多久。
他不說這個,問他别的,“哦對了,昨晚你給我發了什麼消息啊,發完還撤回了。”
駱肇喝粥的手微頓,說,“沒什麼,發錯人了。”
姜嶼臣“哦”一聲也沒太當回事,接着說:“昨晚是你給我拿的退燒藥吧......謝了啊,要不是你我真得燒傻過去。”
何止是拿,那藥丸還是駱肇手把手喂到人嘴裡的,後來一個晚上沒睡,反複進來給人量了好幾次體溫。
看這模樣估計是把那些事都忘了。
駱肇把他倆的碗端到廚房去洗,垂着眼睛,什麼都沒說。
本來姜嶼臣以為人說要自己做飯是開玩笑。
可後來他倆連續帶了一周的飯。
駱肇那天除了電飯煲,還買了大号保溫飯盒,每天兩人提着去工作室,都快成了他們這兒的一道風景。
“小北。”趁着二喜往駱肇腳上蹭,姜嶼臣抱着保溫飯盒,偷摸過去問他,“我拿這個跟你換你行麼?”
江北往他碗裡瞄了眼。
碎成渣的魚塊,還有白花花稀溜溜的蘿蔔絲兒,一看就沒什麼味道。
果斷拒絕,“别啊姜哥,人小肇特意給你做的。”
說完護着有倆大油雞腿的盒飯跑遠了。
這樣的日子又過了近一周,後來臨近學校考試,姜嶼臣趕緊讓他好好準備,不許人再做飯了。
起初駱肇還堅持,說他做飯也不耽誤複習。
後來姜嶼臣找他說得多了,他自己也回過味兒來,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再也沒進過廚房。
姜嶼臣給他找的學校是挺有名的江城二中。
這事兒也多虧了駱肇初中的黃文濱老師,他親哥哥剛好在二中當副校長,也看過駱肇以前的在校成績。
但要想進去,除了多交錢,還得跟他們考進去的學生一塊參加分班考試,要是成績吊車尾太多也不行。
駱肇自從知道要考試起就書不離手,有時候中午隻眯十分鐘,醒了以後繼續趴桌上刷題,一下午都不帶挪窩的。
有時候江北看不下去了,會替人在姜嶼臣耳邊小聲說,“要不要這麼誇張啊,我高考都不帶這麼拼的。”
姜嶼臣分神往他那看了眼,嘴裡勾起抹笑,“沒事,讓他拼。”
想努力的時候沒機會,這個時候會變得格外珍惜。
姜嶼臣能看出,駱肇他早就想這麼學了,隻是以前一直沒這樣的機會。
考試那天駱肇是自己去的。
姜嶼臣本來想送來着,但臨時約了個客戶,實在抽不出空來。
出成績這天,是黃文濱跟姜嶼臣打的電話。
駱肇一自費生,居然考到省重點江城二中的年級第七,甩了自費生裡的第二名近三十幾分。
這種事在二中史無前例。
“窮幾”工作室其他人也都驚呆了。
他們大多是江城本地人,都知道像二中這樣的學校,每年保送生一大堆,那些名牌大學每年都會上他們那搶人。
姜嶼臣也挺高興,剛巧楊宣也回來了,就說要給人慶祝。
大夥提前半小時下班,一塊兒出去吃烤肉。
這件事上最淡定的就是駱肇本人了。
他知道成績的時候正面無表情的給二喜杯子裡加水。
二喜是姜嶼臣撿來的小貓,身體弱,又好像生來慕強,整天黏着駱肇。
相比之下大喜反而更賴着姜嶼臣,但多數時候還是自己待着,與世無争。
姜嶼臣烤肉店定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