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們這挺大的一個自助式烤肉,食材很高檔,火還是那種一般店不會用的碳火,烤起肉來倍兒香。
大盤的牛五花、海鮮花蛤擺了滿滿一大桌子。
江北拉着駱肇在那喝果酒。
他現在已經不單單視對方為老闆親弟弟,對人印象極好,尤其那一架後,連帶把他那點小熱血給激出來。
男人至死是少年,有些事情他們自己有顧慮,沒法做,但看看些年輕人在那灑熱血也會覺得澎湃。
等駱肇喝完一小杯,姜嶼臣就不許他再喝了,雖然果酒酒精含量極低,但還是等他成年以後再說吧。
未成年不讓喝,成年人就瞎放縱。
幾桌肉幾桌酒過去。
姜嶼臣擱旁邊坐着,一手搭在駱肇肩上,一手還揣着個杯子,暈乎乎地扯着人耳朵說話。
“你說你怎麼這厲害啊,比你哥強多了。”
他這個“哥”指的是駱斌。
說完還打了個輕嗝,“你哥之前跟我說過,他......他最後悔就是沒跟我一樣,考個好大學。”
“你可别跟你哥似的,得好好讀書,出來以後想工作還是想創業,都随你。”
你哥你哥的。
這些話明明是在誇他,到了駱肇耳朵裡卻隻剩“你哥”倆字。
他不想再聽姜嶼臣繼續說了,但放着人不管,對方又會去扯江北他們,那扒拉人的勁頭跟之前發燒那次一樣。
駱肇說他,“少喝點,别到時候胃病犯了。”
“你怎麼知道我有胃病。”姜嶼臣醉得迷迷糊糊,笑的時候頭挨在駱肇肩上,“你哥跟你說的?”
又是你哥......
駱肇心裡有股情緒沖起來,盯着這半醉不醉的臉,卻又什麼都做不了,隻能摁着脾氣,聽他在自己耳邊接着“你哥你哥。”
姜嶼臣其實沒喝太醉,主要因為駱肇能去好學校了,心裡高興得瞎胡鬧,也還記得自己那天說了什麼。
所以幾天後,駱肇提出開學前想去看看駱斌,姜嶼臣一點兒也不驚訝。
覺得是自己老在人跟前提,喚醒了他那點血脈意識。
在車上姜嶼臣還拿這個說他,惹得後來駱肇甯願看手機都不願意跟他嗒嗆。
他這是個按鍵手機,有時候開機都會卡一下,好多年前的款了,一看就是有人不要了才丢給他的。
來探監需要提前預約。
可姜嶼臣他們到的時候,被告知有人臨時過來,讓他們在外面先等一會。
這個地方很空曠,卻又很閉塞。
不遠處挨着火葬場,所以格外熱,坐久了也壓抑。
“要不要先去外面走走?”姜嶼臣問旁邊。
“沒事。”駱肇看着很平靜,那表情跟坐在工作室一樣。
兩人一人一句後誰也沒說話。
直到有獄警進來喊駱肇。
姜嶼臣讓他進去,自己在外頭等着。
陪着人走到探監室門口,一個穿着藍色襯衫裙的女人正好從裡面出來。
她眼角微紅,原本精緻的卷發也有些亂,看到他們以後,整個人登時愣在原處。
姜嶼臣目光也滞了瞬。
“嶼臣?”她往前走幾步,嗓子還有點啞。
“靜姐。”姜嶼臣也喊她一聲。
其實他早該想到,在江城願意來看駱斌的,除了他們工作室的幾個人,也就隻會是許靜了。
許靜估計是剛才一直憋着,現在在外面見到了熟人,那層蒙在心上的防護罩瞬間碎得一點不剩。
她一下抓住姜嶼臣的手,額頭抵在他肩上,發出痛苦的嗚咽聲。
這裡不能大聲喧嘩。
獄警領他們出去的時候,駱肇就站在原地沒動,一錯不錯地看過來。
現在誰都沒心情說些什麼。
姜嶼臣朝他做了個“你先去”的手勢,跟獄警一塊兒,把眼前瀕臨崩潰的女人帶出去。
監獄外面。
許靜蹲在地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姜嶼臣要了杯熱水給她,她隻喝了一口,剩下的全撒了。
他有心想勸幾句,但也知道,這個時候最好什麼都不要講。
這兩人一直是工作室的模範情侶,感情一直好,駱斌脾氣大,許靜氣場也不小。
許靜長得漂亮,又自己開服裝店,活脫脫一女強人。
駱斌曾說,這世界上要有誰能壓得住他,那那個人一定是許靜。
這也是姜嶼臣第一次看她哭成這樣。
又過了不知多久,許靜才像是緩了些,扶着姜嶼臣的胳膊從地上站起來。
姜嶼臣彎下腰,嘗試着跟她說話。
許靜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她輕咳了兩聲,又回頭看了眼監獄大門,忽然問他,“剛才你身邊那個,是斌的弟弟麼。”
姜嶼臣沒想到她緩過來第一句竟是問這個,但還是順着她的話道:“是的。”
又問她,“你怎麼知道......”
駱家這兄弟倆除了眉眼,其他地方長得并不像。
“我進來前在預約表上看到他的名字。”許靜肩膀還是有小幅度的輕顫。
她擦去眼角的紅,像是終于松出口氣,忽然說一句,“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