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肇以為自己聽錯了。
垂眼看姜嶼臣坐在台階上,抿抿唇,把人手裡唯一拎着的飯盒也接過來,快速往樓上去。
很快上面傳來鑰匙轉門的聲音。
門敞開一會,被駱肇半關着,他自己又快速跑下樓,剛好和爬到三樓的姜嶼臣碰上面。
一個急匆匆一個慢悠悠,兩人對上眼,彼此都愣一下。
“你——”
姜嶼臣剛也就那麼一說,哪真會讓駱肇背他。
不過現在看他這樣有些好玩,笑着撐了把人手臂,“傻小子快上去吧,太熱了。”
駱肇也不知道自己突然抽什麼瘋,但肯定不會是真要背他,可現在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閉緊嘴,任由姜嶼臣搭着他手臂往上走。
客廳的空調剛被駱肇随手打開,窗戶還沒來得及關。
姜嶼臣一進來吸了口冷氣,滿足地眯眯眼,往客廳沙發上一坐,嘴裡嚷嚷着“可算回來了。”
兩人滿足地吃一頓後。
姜嶼臣照舊去廚房折騰他的飯後小甜水。
駱肇拿垃圾下去倒。
回來姜嶼臣已經做好了,手裡一個玻璃杯遞過來,“檸檬的,不甜。”
駱肇沒拒絕,接過來吸了一大口,往自己房間裡去。
裡面他走什麼樣現在就什麼樣,門邊的拖鞋左右兩隻反放着,被子也好好地平鋪在床上。
唯一不同的是窗台上多了盆栀子花,客廳的陽台上也有。
看到桌上那份原本送到老房子的錄取通知書,駱肇目光頓了瞬。
“給你拿回來啦。”姜嶼臣靠門上看他。
雖然後面可能不會去這個學校,但拿回來之前姜嶼臣是不知道的,現在卻覺得這個對駱肇挺有意義。
見人拿着看半天,姜嶼臣故意說他,“多大人了還玩離家出走,幼不幼稚啊。”
之前老說他是小孩,現在又嫌他幼稚。
“我沒有離家出走。”駱肇把這個和之前那疊資料夾一起,平靜反駁。
“你這還沒有啊,别不好意思了,等......”一句話沒說完,後面跟了個大噴嚏。
姜嶼臣搓搓鼻子,還想堅持把話說完,結果又接二連三地打了好幾個。
駱肇皺着眉把空調關了,對他說,“你先去洗澡吧,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
幾天下來,姜嶼臣這衣服汗濕了好幾次。
也怪他想得太簡單,以為去駱肇那辦個手續很快,還準備當天往返的。
所以手邊也沒帶換洗的衣服,連内褲都是臨時去村裡超市買的。
現在意識過來了。
姜嶼臣感覺身上黏糊糊的,邊吸鼻子邊往浴室方向走。
還很體貼地沖人,“你也趕緊去洗,你走那天我找了個人來家裡換水閥,以後不跟你擠了。”
說得駱肇像是因為不想跟他一塊擠廁所才走的。
駱肇手指動了兩下,但也沒立刻去,先去廚房清洗姜嶼臣剛才用過的榨汁機和水杯。
沒多久他手機響了,是他們家那邊一本家叔叔。
對方說他們走以後伍婆沒摸過麻将,但這還是第一天,以後說不定還會打,不過村裡的人不會再随便坑她了。
其實他們不是辦好手續那天走的。
姜嶼臣多留了一天,專門去各個鄰居家走一遍,告訴他們現在駱斌進了局子,老太太沒錢,也玩不了大的。
他們要看在鄰居的份上,平常願意幫看看就看看,要是不願意,也别欺負她是個聾啞人,捏着這點訛錢。
現在國家對老人殘疾人的保護很重視,誰弱誰有理,要真想告他們一告一個準。
姜嶼臣還承諾給老人生活費,從駱斌那房子租金裡面出,但這錢老人不能拿去摸牌,這是底線。
姜嶼臣四處奔走的時候,駱肇就跟在旁邊。
他以為是讓他給那天打架的人低頭認錯,但全程姜嶼臣和楊宣都沒讓他道過歉。
駱肇純粹是個帶路的,反而那些鄰居看到他有些不好意思,應該也是怕真被告上,不停往他兜裡塞紅包。
那些人塞多少駱肇就拿多少,一點兒也沒跟他們客氣。
“駱肇肇,我内褲曬陽台上忘了收,幫我拿一下,我身上都是水!”房間裡傳來姜嶼臣的聲音。
駱肇一句沒坑,把杯裡的水控幹淨後,跑到陽台上給人收内褲。
平角帶波浪,上面一條條斜杠,看着潮範兒十足,隻是褲頭上那個金剛葫蘆娃有些突兀。
往裡頭遞的時候,駱肇順口一句,“你還挺有童心的。”
那頭姜嶼臣“啊”一聲,接過去還挺得意,“那是,這多好看啊,在超市我一眼就瞅上了,所有内褲就它打折。”
出來後一彈人腦門,帶着點厚重的鼻音沖他,“别整天你你你的,叫哥。”
興許是被裡面蒸騰的熱氣沖的,姜嶼臣現在臉紅得像是鑲了兩朵火燒雲。
駱肇沒喊哥,但也沒反駁。
自己回房間洗澡看書。
雖然坐了一天車,但駱肇還是看到了轉鐘。
他對自己的學習要求一向高,沒辦法,在那種條件下,不高點連初中都讀不下去。
中途出來倒了杯水,見隔壁房間燈還亮着,有些奇怪。
姜嶼臣和其他這個年齡段的人不一樣,除非特殊情況,每天十一點之前必須關燈。
平常這個時候他早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