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穆念慈的目光,完全被台下的一個白衣年輕公子吸引了目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楊康發呆,直到穆易輕輕推了她一下,她才紅着臉頰收回目光。
穆易見來人與穆念慈年紀相仿,也算一表人才,身上衣飾華貴,猜測他應出自富貴之家,能随身帶着六名侍衛,必是金國的權貴人家。他并不想将穆念慈嫁入這樣的人家,所以拱手客氣問道:“在下穆易,敢問公子有何指教?”
完顔寶玉的眼睛也沒多放到穆念慈身上,身為趙王府的嫡子,身邊的丫鬟通房,個個都是容貌絕麗,穆念慈這長相,在他眼裡,還排不上号,他隻是好奇心起,想找樂子,才上了擂台,“你這擂台擺了有多久?”
“從南到北,一路穿州過省來到中都,大概已經有半年時間了。”穆易好言回道。
完顔寶玉一下來了興趣,“你是說,這麼久以來,沒有人打得赢這位姑娘?”
穆念慈的目光不時瞟向楊康的方向,楊康又不傻,立馬轉身離去,對于這種麻煩,他一向秉承着能避多遠避多遠的原則,他隻是見完顔寶玉上了擂台,才遲疑了一會兒。
穆念慈不知道,她以為楊康對她也有些意思,臉頰紅紅的,但見他要轉身離開,張口就想要叫住他,“公……”
話剛出口,又收了聲,這大庭廣衆之下,女兒家的矜持,讓她一時開不了口,隻是遲疑了一瞬,卻見楊康已經進了對面酒樓。
顧不上穆易于完顔寶玉談了什麼,最後隻聽完顔寶玉說了一句,“那我來試試,姑娘請!”
話音起,人已飛身纏上,穆念慈忙回神格擋,雙臂交叉,接住完顔寶玉淩空踢來的一腳,她朝後連退數步,才将将穩住身形,可完顔寶玉立馬接上一招‘白雲出岫’,直襲她的面門,穆念慈忙以一招‘天坤倒懸’險險避過。
兩人你來我往,纏鬥數招,最後,還是穆念慈技高一籌,以一招穿風扶花手,将完顔寶玉打下擂台。
幸虧有侍衛接着,才沒讓完顔寶玉摔出個好歹,可他顯然失了面子,眼神兇厲的看着穆念慈和穆易,朝身後侍衛吩咐道:“這父女二人乃朝廷逃犯,給我拿下!”
“是!”
侍衛們齊聲應和,瞬間抽劍躍上擂台,穆易與穆念慈的辯解無人去聽,圍觀百姓早已潰散逃開,避的遠遠的,生怕被扯上一點兒關系。
父女二人艱難抵擋,就在此刻,一個身材高大挺拔,濃眉大眼,隻是眉眼間,透露出幾分憨直,神态甚是天真的年輕人跳上擂台,他的武功明顯在穆念慈之上,不過幾十招,就将台上的侍衛全部扔下台去。
他回頭,目标直指完顔寶玉,“你這人好不講道理,輸了擂台就誣陷别人,真是毫無氣度。”
“你這小子竟敢罵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爹是誰嗎?”完顔寶玉仗着自己的身份,半分也不退讓,朝捂着胸口的侍衛吩咐道:“回府請靈智大師等人速來。”
顯然,他是不準備善罷甘休。
突然西邊一陣喝道之聲,十幾名軍漢健仆手執藤鞭,向兩邊亂打,驅逐閑人。衆人紛紛往兩旁讓道。隻見轉角處六名壯漢擡着一頂繡金紅呢大轎過來。
“王妃來啦!”侍衛在完顔寶玉身邊小聲說道。
“用你說,本公子看的到!”
“那,屬下還要回府去喊人嗎?”
“喊喊喊,喊什麼喊?我娘都來了,消停待着吧!”完顔寶玉對包惜弱還是有幾分畏懼的。
他滿臉堆笑的迎了上去,“娘,你今日怎麼有空出來?”
“我去劉府看看你姐姐。”包惜弱掀起轎簾一角,神情溫柔,可見完顔寶玉這鼻青臉腫的模樣,立馬變了臉色,“你又闖禍了?你父王才剛剛答應我,為你請封世子,你就……”
“娘娘娘……”完顔寶玉一疊聲兒的打斷包惜弱的話,“哪兒是孩兒惹事?分明就是那兩父女蠻不講理,将孩兒打成這樣,您看看?”
說着将烏青一片的臉頰湊到包惜弱面前,包惜弱見了兒子臉上的傷,攥着繡帕的手,輕輕撫過他的傷處,心下一陣心疼,“疼嗎?怎麼傷的這麼重?快随娘回府,請太醫來醫治。”
完顔寶玉礙于包惜弱,起身跟着她回府,卻朝身旁的侍衛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再明顯不過,讓他找人抓住穆易和穆念慈。
穆易自從初初聽到轎中女人的聲音,便有如身中雷轟電震,耳中嗡的一聲,登時晃了神,心中突突亂跳,“怎麼這說話的聲音,和我那人這般相似?”
直到他看清轎中女人那張熟悉的臉,那一颦一笑的神态,身子猶如泥塑木雕般釘在地下,再也動彈不得,嘴裡喃喃念叨,“惜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