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幹粉炸蝦是過一遍油炸的,等有客人點才會二次加工,過了一遍油的河蝦蜷屈泛紅,聞起來着是最原始的鮮香滋味,用油複炸阿桃自然是舍不得,即便最便宜的豆油,如今都要三十文一斤,隻用來炸一頓蝦未免太過浪費。
木桶裡還泡着一塊豆腐,不吃要酸了,阿桃從桶裡将豆腐撈出來,下鍋直将兩面煎的金黃,這才擱醬下水大火開炖,等水燒的半幹,這才将蝦下進去,一邊盆裡是面粉揉成的面團,水泡後揪成劑子抻開在鍋邊貼了一圈。
院裡種的韭菜也長出來了,阿桃割了一把,等竈下火快熄時切碎了下鍋,最後焖上片刻。
豆腐的滋味、蝦的鮮味、韭菜的香味混雜在一起,入口時卻又分明。
比起白灼蝦的鮮甜,這一番大燒确能激發出蝦的另一番滋味,如今這年月,大家肚裡都沒油水,阿桃亦然。
以前好的吃多了,吃東西想着回歸原始的鮮香,愛白灼愛清蒸,如今餓得時候多了,這些大魚大肉一番紅燒反而最能勾出她肚裡饞蟲。
一鍋豆腐燒蝦貼面餅子聞得阿桃險些落淚,這紮實的香味任誰來了都得流口水,鍋裡留了些湯底,舀了半瓢水在門口沖了手,阿桃便迫不及待鏟下一塊餅子,沾了湯又包了蝦跟韭菜豆腐,咬下去湯汁濃郁,香的阿桃人都迷糊了。
一鍋豆腐燒蝦貼餅子吃了不過一小半,阿桃就摸着溜圓的肚子在院裡走路消食,心裡想着若是常平安在,這些肯定能掃蕩一空。
常平安送來的竹簽得有一籃子,要削要磨肯定是費了大功夫的,且這看起來每根都差不多粗細,竹子毛刺都被削的光滑幹淨,阿桃燒了開水,将竹簽子燙了兩遍,這才鋪到油紙布上晾幹。
劉掌櫃的明兒要鹵食,加上自己準備賣的,又得加不少貨。忙肯定會更忙些,不過想到以後能多賺一筆錢,阿桃心裡又開心不少。
因要備的貨多了些,阿桃還得提前去說,豆腐坊周嬸子倒是方便,就在巷子裡頭,幾步路就到了,知會一聲明兒一樣多送三斤,将明兒劉掌櫃的要的貨補了。至于葷鹵,阿桃看了一眼天色,叫了驢車找到劉一刀家,除了還有些肉,已經沒有多餘的東西了,那些下水也早已經賣光了。
既想做長久生意,明兒隻能先緊着劉掌櫃那頭,攤子上的鹵豬耳豬大腸隻得少供些。
這會兒也要到宵禁時分,阿桃将餘下的好肉都買下,又跟劉一刀說明兒的豬大腸跟豬耳朵全留給她,這才坐驢車匆匆回去了。
清洗食材又是一番功夫,一日下來沒坐下歇息的時候,阿桃錘着腰,困的眼都睜不開。
等月上中天,今兒的活計才忙完,數了一遍銀錢,待重新數出困意阿桃便熄燈上床,一夜無夢,到了雞叫兩遍再賴了一會人就醒了。
如今有了固定的攤位,她也不必像以前一樣急匆匆去搶占位置。
等天見亮,将要給酒樓的鹵味分出來,其餘的則是端到推車上。正準備出門,酒樓那小二就來了,昨兒阿桃已經說過,因此他也端了兩口鍋來。
将辣的跟不辣的分開,昨兒已經算過是七百八十文,收了二百文定錢,今兒再結五百八十文,跟店小二說待她收攤就去酒樓結算,小二連連點頭,見天也不晚了,這才捧着兩口鍋坐上騾子趕回去了。
昨兒跟劉一刀說好,今兒的下水都給阿桃留着,原本這些就不大好賣,等天再熱點,扔到哪兒都臭烘烘的,現在阿桃生意好,能把這些賣不掉的下水包圓,劉一刀再樂意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