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享?”郁繁坐在街頭的馬路牙子上,冷風吹拂,他臉上的眼淚都快結成冰,他茫然的看着語音通話被挂斷的頁面,整個人都要碎掉了,不死心地再打一遍,“程享……程享,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嗚嗚嗚……”
因為是娛樂會所外,買醉發瘋的人并不少見,是以沒有幾個人關注到這邊。
看着手機上又響起的語音通話,陳玄風再次點擊挂斷。
一次、兩次、三次……七次、八次……陳玄風眼見郁小少爺發瘋真的沒有盡頭,選擇了将手機靜音,終于落得清淨。
“嗚嗚嗚,不理我。”郁繁癱倒在地上,昏昏沉沉睡過去,“混蛋。”
不遠處的白琪臉黑得簡直要冒煙,揮了揮手讓保镖将郁繁攙扶進車裡,自己也跟着坐進去:“去酒店。”
陳玄風夜半驚醒,睡意全無,在床上躺了一會兒也不見犯困,索性起床拿了本書看。
第二天六點,陳玄風頂着疲憊準時醒來。洗漱,換衣服,出門去食堂吃早餐。
他在修車店的生活宛如安排嚴謹的課表,從早上起床到晚上入睡,從吃飯到工作,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計算好時間的,無趣又死闆。
這個點食堂一般沒什麼人,窗口的阿姨笑眯眯跟他打招呼:“玄風,你沒睡好嗎?眼底都是青的。”
“有點失眠。”
“那多睡一會兒啊!”
陳玄風說:“早起開門。”
因為整個修車店的員工屬他起的最早最準時,老闆已經将每天開店門的任務交給了他。
“這個國棟!”阿姨搖搖頭,店老闆是她的娘家外甥,她說起來也不留情,“有老員工在不用,等你走了我看他找誰開門!你等着,我一定讓他給你多發工資!”
陳玄風笑了笑。
“來,吃碗熱湯面,給你滿滿牛肉!”
陳玄風長得好,高高帥帥,雖然話不多也不嘴甜會哄人,但他踏實穩重,食堂裡沒有阿姨不喜歡他,吃飯吃菜都會被多加量。
“謝謝阿姨。”
“謝什麼!不夠再來加點!”
上午,陳玄風連打了幾個哈欠,李大河見了心生奇怪:“玄風,你幾點睡的?”
“四點。”
李大河驚訝,擠眉弄眼地問他:“你是不是……”
見他表情都知道是什麼意思,陳玄風道:“不是。”
“真的嗎?”
陳玄風不理他了。
下午沒什麼修理工作,老闆在揣着手在宿舍院子裡指揮着員工掃雪,一邊傳授員工們他寶貴的為人處世經驗。陳玄風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掃完自己負責的一塊就回去休息了。
手機在充電,他拿起手機,桌面彈出幾條微信信息和十數個未接電話,信息和未接電話聯系人都是他媽和他大伯。
【小風,在嗎?再打三萬塊錢過來,媽有急用。】
【小風,你在做什麼?】
【怎麼不回信息?】
【你身上還有錢吧,快打過來。】
【小風!快去打錢給你媽!】
陳玄風頓了頓,心裡湧起不好的猜測,急忙回了電話。電話幾乎隻響了一秒就被接聽了,他還沒說出半個字,他媽愠怒的聲音就從手機裡傳來:“你怎麼才接!你去哪裡了!”
“工作。”
“工作怎麼不帶手機?”他媽仍然生氣,那邊有男聲低低的說了句什麼,他媽似乎勉強壓住了火氣,“你再打三萬塊錢過來,我急用。”
陳玄風不自覺皺眉:“昨天才打了錢給你,我身上沒有錢了。”
“怎麼會沒有錢?”他媽着急忙慌,“你的工資呢?今年的工資發了沒有?年底老闆該發紅包給你吧?你現在就去找提前發工資和紅包,快點打過來。”
“你要錢有什麼急用?”陳玄風聽她聲音中氣十足,不像是病情複發,“是要幹什麼嗎?”
“你管那麼多……”
他媽的不耐煩的聲音陡然中斷,再傳來的是個男聲,陳玄風立刻就聽出來了,是他後爸的聲音。
“你媽急壞了。”後爸解釋說,“是這樣的,我們在蘭省的大醫院裡,現在有交換學習的大專家在,現在交手術費用就能排到手術,不能放掉機會啊!”
他們很急,陳玄風反而冷靜下來。
“這個月我前前後後給你們打了九萬。”陳玄風說,“大伯還借了三萬,還有之前的存款,十五萬都有了吧?”
後爸沉默了一下:“生病是最花錢的,你要是不想給你媽治,就不治了。手術費用我找你大伯和二伯再借一點,隻看這次能不能得到治好。就算治好了,後續修養身體也要不少錢,沒關系,你不想承擔,我會想辦法的。”
接着,他媽嗚嗚咽咽的哭泣聲清楚的從手機裡傳來。
哭聲凄凄慘慘,不知為什麼,一股無名的火在陳玄風的心裡燃燒起來。什麼叫他不想給他媽治病?就是因為他打了十五萬過去,然後身上再也沒錢了嗎?至于把話說到這個份上?
陳玄風攥着手機的手指都用力起來,手背青筋冒起:“手術費要多少?還差多少?”
後爸連忙道:“還差三萬,但是不知道後續費用要多少。你媽這是良性腦瘤,容易治也難治,沒做手術前,一切都是未知數。”
“我知道了。”
後爸聽出了他語氣裡的松動,期期艾艾的态度立刻就變了,欣喜到:“我就知道,你是個孝順的兒子。你媽的病能不能治好,全都靠你了。”
陳玄風沉着臉挂了電話,狠狠地呼出了一口氣。
冬日的夜來得很早,傍晚時分天就已經完全黑暗了,店裡安排員工分成兩班值班,以防有飛來的客人。
李大河換了衣服來找陳玄風:“走,我們去市區吃飯!”
陳玄風沒什麼興緻:“我在食堂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