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聲音沉默了一下,但就是在這沉默的片刻,邢桉再一次感覺到窒息的感覺。
這一次這種感覺顯然更為強烈,脖子就像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掐住了一樣,就連肺部儲存的空氣都在一瞬間被人剝奪,
邢桉甚至感覺周圍别說是氧氣就是氣體都不見得存在,一下子就被抽成了真空狀态。
内外氣壓的不對等讓他感覺身體中的血液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沸騰,嘴裡甚至在開始蔓延鐵腥味,臉上忽然多了一些濕漉漉的感覺。
就在邢桉覺得自己真的要死的時候,周圍的空氣再一次回來。
内外氣壓穩定後邢桉劇烈的咳嗽了一下,他艱難的将嘴裡的鐵腥味咽了下去,經由此事之後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蒼白了起來,就連手裡的匕首都差點握不住,險些掉在了腳邊。
阿特拉斯生命樹的意識如是說道:“凡人……是不能直呼天父其名,容器更加不許……這次隻是一個小小的懲罰……”
邢桉被氣得笑了一下,直到現在他的肺還有些火辣辣的疼,甚至依然有種喘不上氣的感覺:“你是不是對小小的懲罰有什麼誤解?
還有叫他名字怎麼了,我都直呼他大名那麼多回了,也沒見他把我一刀捅死啊?”
阿特拉斯生命樹:“吾主是創世之神,豈容凡人随意稱呼其名諱?”
邢桉在心裡吐槽,這棵樹要是知道現實世界裡無論男女老少都能叫嚴汲的名字而且他本人毫不在意不知道會做何感想,估計會被氣死吧?
雖然在心裡這麼吐槽,邢桉仰起頭,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管你怎麼說,他的力量都在我這裡,足以見我們之間的關系。
我和他是朋友,認識好幾年的朋友。
更何況,像你這樣頂級的存在應該看的出來他的力量完全依附在我的身上,即便是他本人親臨也不見得能剝離出去。你既然稱他為天父,為什麼要對我做這種事情?”
阿特拉斯生命樹的聲音忽然有些暴躁,那些落在邢桉耳中晦澀的言語速度也快了許多:“你是吾主的朋友,吾看的出來……”
邢桉覺得非常不可思議,覺得這樹真的應該去看看腦子:“你都看得出來?你還給我來這麼一下,小心嚴汲過來打你哦。”
阿特拉斯生命樹如是說:“那他就會過來……”
“哈????”邢桉是徹底不懂阿特拉斯生命樹的邏輯了,樹的邏輯是不是和人不太一樣,還是說……嚴汲你養樹的方式有問題,把樹都教傻了,你要負全責啊。
阿特拉斯生命樹沒有說話,但是有一瞬間,邢桉感覺自己像是被無數視線窺探着,這種被當做玩物一樣的視線讓他覺得很不舒服。
就在這時,阿特拉斯生命樹道:“那股力量将你和天父某些感知連接在了一起,你極端的感知會傳達到他的身上,他也會痛苦,如果是你受傷了要死了,他會來的對嗎?”
邢桉隐隐有一種不詳的預感:“你要幹什麼?”
阿特拉斯生命樹壓低聲音說:“他在乎你,就會過來的,傷害了你,天父會憤怒會惶恐的對吧?他也會感受到我的痛苦,對吧?那樣……就太好了……”
“喂,等等,你……”邢桉剛想說什麼,結果包裹着他全身的繭忽然生出無數倒刺,直直的插進了邢桉的全身,将他整個人都紮成了一隻刺猬。
且阿特拉斯生命樹做事确實算得上狠辣,甚至繭上有一根尖銳的倒刺直直的插進了他的心髒中。
邢桉的瞳孔劇烈的震動了一下,他的視線緩緩下移,在餘光所即之處他看到了鮮紅色的血液染浸了他的衣服。
然後劇烈的疼痛一下席卷了他的大腦,就連眼前的一切都被血色所籠罩。
好痛,眼睛好痛,身體好痛,心好痛,哪裡都痛,此時此刻,邢桉再也控制不住猛的吐出了一口血。
身上多到數不過來的傷口讓他分不清楚現在占據主導的疼痛到底是哪裡傳來的。
血色占據了他的視野,然後由血色慢慢變成了黑色,随後則是一片純白的世界。
邢桉猛的坐了起來,驚魂未定的大口大口呼吸着,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後又低下頭去看,沒有傷口也沒有疼痛,他是死了嗎?
“有神靈「記憶」的加持,你不會死,隻會在瀕死的交界處來回切換。”
熟悉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邢桉擡起頭,看到了一身黑衣的另一個他,即先導者邢桉。
“但是你也别高興太早哦,正常人在這種生死交界來回切換,身體上的疼痛是永無止境的,不到幾次就會被無止境的疼痛折磨瘋,到時候雖然肉身不死,但是意識卻有可能消散……”
先導者邢桉的話音剛落,另一個戲谑的聲音從邢桉身後響起,緊接着一隻手從他右肩上方穿過,緊接着揪住了邢桉的臉。
緊接着一個人慢慢靠近了邢桉,湊到他的左耳輕聲道,“到時候你的身體就是我的了……”
邢桉緩緩偏頭,看到了另一個他,隻是個先導者邢桉與現在的他不一樣的是另一個他的眼睛眸色是銀藍色的。
而且表情之中也帶着戲谑和對掌控他身體的欲望,那雙銀藍色的眼中透露着無法隐藏的野心,也透露着對他的輕蔑。
而這人,邢桉很熟悉,那是在他内心深處一直潛藏着的對未知力量的恐懼。
是那個在他身體無法由自己掌控的魔鬼,那個不斷想要吞噬、同化他的意識的另一個自己。
所以這裡是……
邢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擡起頭,對上了先導者邢桉的目光:“這裡是我的思維殿堂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