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性子跳脫可愛,但易塵雪的臉其實隐隐帶着一股英氣。
再加上吉他手女主唱等等看着就帥的标簽,她在姬圈裡其實掀起過不小的風浪。
此時她的眉頭緊皺,愛笑的嘴角也耷拉下來,看着比以往不好靠近很多。
易塵雪注意到面前站着不動的紅馬甲人士,眼神一瞥,似是在問做什麼。
小王眨了眨眼,走上前低聲詢問:“易老師,請問節目組那邊處理得如何了?有些觀衆已經很不耐了,可能管不了太久。”
易塵雪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看着她逐漸絞在一起的手指,聲音沒什麼起伏:“快了,還請你再多費費心,讓大家再等一會。”
小王點了點頭,轉身往回走,像是回去傳遞信息了。
但易塵雪總感覺哪不太對。
此時節目組人均焦頭爛額,就算這個志願者的态度挺好挺有禮貌,但上趕着催促也不怕被沖。
而且這個人的路徑……
如果再往前走,肯定會經過這裡。
易塵雪腦子裡閃過黎永祥在群裡發的消息,又轉頭看了看身後那些水。
他們說待會要讓警察來查一查這些水。
可她也喝了。
但是到現在她也沒有什麼反應。
如果不是水的問題,那為什麼要查?
易塵雪的目光在八瓶水上左右轉動,最後盯着鹿鳴那被咬得扁扁的吸管不動了。
這次演出,為了壓住華麗的演出服,妝造上做得也很齊全,就算是黎永祥,也被抹了合适顔色的唇釉。
演出到中途,基本上所有人都出了不少汗,再怎麼用防沾杯的唇釉和化妝技巧,也難逃沾杯命運。
八根吸管上,唇釉的痕迹大多都在吸管口附近。
就鹿鳴的唇釉痕迹在比較靠下的位置。
鹿鳴喝水喜歡把吸管從嘴角處插進去,側着喝,這樣一來,吸管進得深,側邊的牙就特别容易咬上吸管。
進得深……
易塵雪的表情一下子如遭雷擊。
鹿鳴這個習慣是從他男團時期帶過來的,沒那麼容易改,而且全等解就他一個喜歡這麼幹。
就他一個。
所以不是水的問題。
是吸管?
不用管鹿鳴挑哪瓶水,因為每根吸管上其實都被抹了東西。
但隻有鹿鳴會因為他那個破習慣被害到。
這得多恨啊。
回去“複命”的小王将觀衆不耐煩下的不安盡收眼底。
沒有人喜歡自己像“嫌疑人”一樣被管控起來。
小王的目光又看向易塵雪那邊,大拇指的指甲摳了摳食指指腹的肉。
為什麼會突然站在那邊?
起疑了?
可所有人都碰了都喝了不是嗎。
有些人運氣不好,怪誰呢。
現場的秩序被趕來的警察接管,另一邊醫院,時野站在急救室外,垂着頭看着地上白花花的瓷磚,腦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他放在兜裡的手機好像震動過,又好像沒有。
時野沒有拿出來确認過。
他的後背似乎從摔打的發麻中徹底緩過了神,現在細細密密地泛着疼,稍稍一動,痛感加倍。
但時野不敢離開,他得第一時間知道鹿鳴的情況。
……反正應該沒骨折,治不治無所謂。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在時野站得渾身僵硬時,急救室的燈滅了。
此時的鹿鳴臉色不再如剛來時那樣蒼白,恢複了些許紅潤,隻是還沒有完全醒來。
護士将鹿鳴推往普通病房,醫生則喊住了時野。
“你是他的同事?朋友?”醫生問道。
時野張了張口,脫口而出:“家屬。”
醫生點了點頭:“是這樣的。患者是低血糖引發的昏迷,但血糖值低得超乎尋常。除了沒有及時進食、大量運動以外,我們判斷他可能誤食了降糖藥物。”
時野一愣:“降糖藥物?”
醫生:“對于糖尿病患者來說,降糖藥物是控制血糖的常用手段。但對于非糖尿病患者來說,誤食會引發較為嚴重的低血糖。更何況……”
更何況,鹿鳴那狀态本來就有低血糖的風險。
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時野感覺自己的後背上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一股寒意順着他的脊梁骨直往上蹿。
醫生還在繼續說:“低血糖通常會導緻心慌、手抖、出汗、頭暈等症狀,嚴重的就會像他一樣引起昏迷、腦損傷,甚至危及生命。”
“不過他對葡萄糖吸收良好,目前血糖回升到了正常範圍,身體機能也在逐漸恢複。但還是要持續監測血糖波動,也要檢查一下其他指标,排查是否有其他潛在問題。你現在去幫他辦一下住院手續……”
時野想,他應該是點了頭的,因為醫生好像朝他示意了一下,就離開了。
醫院對于時野來說也不算熟悉,更何況是冰城的醫院。
他跟個遊魂似的,多方詢問下來才幫鹿鳴辦好了住院手續,之後又飄蕩回鹿鳴的病房。
病床上的鹿鳴呼吸清淺,面容放松,宛如陷在一場好夢當中。
但時野卻不可抑制地去想醫生所說的更壞的情況。
腦損傷。
甚至會有生命危險……
他的小鹿今年年中才逃過一次死劫,現在十二月,快年末了,居然還有人想要他的命……?
為什麼啊。
為什麼要這樣對他啊。
“靠近你的人都該去死。”
時野的眼神滞住。
啊。
原來是因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