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進入地窖之後,聖姑放開了拉住薛矜繩索的手。
薛矜又感到那股熟悉的目光在自己身上逡巡不定,好似在看一塊豬肉是否肥瘦相間。他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此時跟受驚的小狗一樣,渾身哆嗦如同篩糠,顫抖着聲音問道:“聖姑大人,您您您要做什麼?”
聖姑嘴角勾勒起弧度,陰恻恻地笑了起來:“待會你就知道我要做什麼了。”
話音剛落,她便用力地推了薛矜一把,将他推倒在地,随後俯身過去,在他的身前蹲下,不帶絲毫感情地說道:“你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吧,偏偏要生在這個鬼地方,這才被我選中成為祭品。”說完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如同毒蛇吐信般說道:“不過你放心,你暫時死不了的。你會和往年的那些可憐的小羊羔一樣,為我奉獻出你的一切,再踏上黃泉之路。”
薛矜聞言皺了皺眉,也不知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聖姑從懷裡掏出一把短刀,迫不及待的将刀抽出刀鞘,朝少年被綁在身前的右手腕割了下去。薛矜敏銳地察覺到危險,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就地一個翻滾躲開了這一擊。她那一刀落了空,重重地砸在地面上,迸濺出一大片火星。
聖姑顯然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怔愣了片刻,隻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朝少年一步步逼近,眸光銳利如刀。
薛矜避開了那一刀的勢頭後,用手撐地,一個鯉魚打挺瞬間站起,與此同時,手下使了巧勁,迅速掙脫了綁着雙手的繩索。這時候又是一刀刺向他胸前要害,他來不及多想,從袖中滑出一杆銀箫迎了上去,隻聽得一聲铿锵有力的撞擊聲響,短刀被蕩開,他趁機取下了遮眼布。
他慢慢撐開眼皮,适應了光線後,終于睜開了雙目,定睛看向對面的聖姑,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個看上去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姑娘,她臉上的皮膚光滑可鑒吹彈可破,整個人顯得光彩照人,隻是眼神裡的蒼老和皮膚的反差很明顯。
薛矜驚訝地發現面前的這個女人居然相當年輕,若她真是傳說中的那位異鄉人,如今該是個白發蒼蒼滿臉皺紋的老妪才對。
對面的聖姑也陷入了震驚之中。她方才和少年硬碰硬,隻覺一股巨力從兵刃上傳來,這一擊碰撞,險些讓手中的短刀脫手飛出。她随後低頭看去,駭然發現自己握刀的手掌竟被震得虎口開裂,鮮血滴滴答答落下。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眉頭深深蹙起。此人實力不俗,必定不會是李家豆腐坊的那位文弱書生。他們身形相貌這般相像,想來是易容出來騙她的。想到此處,她怒目圓睜,惡狠狠瞪着眼前這個多管閑事的臭小子,厲聲質問道:“你不是李長安,你是誰?”
薛矜将她的神情盡數收入眼底,不知為何促狹心頓起,裝模作樣地說道:“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義的夥伴是也。”
聖姑沒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眼中殺機畢露,聲音冷如寒夜裡的刀鋒:“臭小子,敢來管老娘的閑事,我看你是活膩了,待會我就讓你體驗一下什麼叫生不如死。”
她散發出的殺意簡直是鋪天蓋地,但薛矜臉上依舊笑容不改,還是那副懶懶散散的樣子,就好像什麼事都不值得他擔憂似的:“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聖姑見這少年分明就沒把自己放在眼裡,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一群渾身透明的蝴蝶自她袖中飛出,齊齊朝薛矜撲過來,氣勢洶洶,大有吞噬掉他的架勢。
薛矜看到這群來勢洶洶的蝴蝶,先是一愣,随後立刻作出反應,在它們距離自己隻有三步之遙時,護體罡氣顯化而出,形成一圈銀色的防護罩把他緊緊的保護着,所有的蝴蝶都被隔絕在外。
他趁機細細觀察,發現它們就是傳說中專門吸食人血的吸血蝶。這種蝴蝶渾身透明,鋒利的口器可以輕易的将人的皮膚刺破,從而吸食血液,吸到渾身發紅才會停下,十分危險,很少有人敢飼養,沒想到今日在此得見。
腦中一些記憶很自然的串聯起來,他猜測聖姑當年滅人滿門,也是放出這些吸血蝶,所以那些死者才會被吸幹了精血,渾身遍布咬痕,而且死前露出了驚恐至極的表情——被這麼一大群蝴蝶撲上來吸血,任誰見了都要吓破膽。
正思索間,薛矜忽然聽到了一陣陣痛苦的呻/吟聲,他循聲望去,發現有兩三隻蝴蝶沖向角落,将尖銳的口器紮入一名男子的手腕和腳腕,全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幾乎是眨眼的功夫,那名男子的血液便被吸幹,變成一具幹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