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擔憂了一日,遠山哥,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今日隻找到這些野果。”陳遠山餓了一日,也抓不到獵物,。
“紅果!”杜英娘接過陳遠山遞給她的用幹枯的草葉包裹成的一團,打開後是紅豔豔的果子,這是種清甜多汁的果子,一般長在懸崖邊上,極難采摘,可見陳遠山翻遍了足下山林,找不到其他食物這才铤而走險去采摘這些果子。
晚飯是剩下最後一把的栗米加野菜根熬成一鍋水粥,還有一人吃了幾個紅果,甜到心口的果子讓肚子沒有那麼饑餓。
“遠山,這快入冬了,獵物也不好打,你早些回來,實在不行就把祖母那套衣服賣了,省省還能過幾日。”那是陳祖母早就為自己準備好的壽衣,村裡老人生前可以沒有一件像樣的衣物,死後那一身最窮苦的也扯幾尺布做件長衫。
“祖母放心,明日就能獵到,不用動用到那件衣服。”陳遠山多次看見祖母雖然看不見也經常拿出那件衣服摸索着,怎麼也用不到去賣了祖母的衣服。
“祖母,遠山哥,都是因為我,你們都是好人,你們把我賣了換錢吧!”杜英娘忍不住流着淚說道。
“你這孩子說什麼胡話,這光景每年都有,難不成一兩日沒吃的就拿人去賣,你遠山哥怎麼也不會餓死咱娘倆的。再說怎能再将你推入另一個火坑。”陳祖母看不見朝杜英娘說話的方向伸出手,欲拉她一起坐下。
陳遠山聽見這話默不作聲,他是有些埋怨杜英娘耗盡了自己辛苦攢下的銀子,要是有那些銀子傍身,他和祖母能安然過冬。
“早些睡吧!”陳遠山聽祖母這般說了,心裡想要趕走杜英娘的想法也歇了下來,早些睡還可以省些柴火,明日也能早起來再去山裡碰碰運氣。
一夜無話,杜英娘懷着心事,睡不踏實,村裡的雞剛打第一聲鳴她便輕手輕腳的起身,扒開火堆,小心的再燃起柴火,将燒得烏黑的瓦罐裝上幹淨的泉水放在上面煮。
熱水待會可以給陳祖母擦臉洗手,她和陳遠山随便用冰冷的泉水洗就好。
陳遠山昨日奔波了一日,又腹中空空,也是将夢将醒,迷糊中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蹑手蹑腳的忙前忙後,自己昨日還生出要将她賣掉的想法,這不過也還是個孩子,終究也是不關她的事,他心裡長歎一聲,罷了,她比自己還可憐,自己有口吃的給她一口等她長大了再說。
陳遠山起身後也是囑咐杜英娘在家好好看照祖母,連口熱水都來不及喝就進了大山。
杜英娘看昨日還剩下些小漿果,怕一大早陳祖母吃了腸胃受不住,将它們都倒進瓦罐裡熬成了醬,又摸出身上唯一值錢的一個小小的長命鎖,這是親娘唯一留給她的東西,怕被後娘惦記,她一直貼身藏着。
她餓幾日沒關系,陳祖母年紀大了,要是餓出好歹都是她的罪過,等陳祖母吃了些果醬後,她借口出去找小夥伴,趕到村子裡拿着長命鎖和村民換了兩碗栗米。
栗米剛熟,陳遠山便回來了,今日天還沒黑就回來了,手上沉甸甸的提着一袋。
“這栗米哪裡來的?”陳遠山進門正看見杜英娘在盛栗米,他明明記得清楚,米缸早已經空空。
“我會…,遠山哥,你今日怎麼這麼早回?”杜英娘一時不知怎麼說。
“英娘,你老實說這些米是哪裡來的?”想到昨日杜英娘怕連累他們要賣了自己,他心裡隐約有不好的預感。
“遠山,怎麼了,英娘怎麼了?”陳祖母聽出了孫子語氣不悅,着急喊道。
“祖母,英娘隻是将自小帶的長命鎖拿去村裡換了這兩碗栗米。”杜英娘急忙奔向陳祖母,陳遠山靠近她讓她心慌不已,低沉的話語更是讓她出了一身薄汗。
“你拿去和誰換的?走,去換回來!”陳遠山一聽是拿東西換的這才放了心,隻要他陳遠山有一口氣在,這家就用不上女人家的物件拿去換吃的。
“是村口的杜大娘。”村子裡有餘糧的也不多,杜英娘還偷偷避開後娘,問了大半日才有人願意換。
“祖母,我領她去換,你先吃。”
“你這傻孩子,那是你娘親留給你的念想,怎好胡亂換東西,遠山,你快帶她去換回來,祖母不餓,等你們回來一起吃。”
“遠山哥,祖母說的對,物件是死的,沒有活人重要,祖母年紀大了,不經得這麼餓。”
“我今日獵了兩隻錦雞,換了這些米鹽,你的東西我們去換回來。”陳遠山将米袋子裡的米倒了半袋進米缸,剩下的半袋背在肩上,讓杜英娘前面帶路,他除了村子裡的大夫,其餘都不太熟悉。
“真的不用換回來了。”杜英娘想着不一定明日也能獵到東西,多留些米終究是對的。
“快些帶路!”陳遠山皺着眉催促。
杜英娘拗不過,隻好走在前面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