棣棠尚未答,依于姜棣棠身側的謝茗因就開了口:“還說不是偏心呢,臻娘娘明知折之是父皇欽定的太子妃卻還将人往三哥那兒推,這可不行。”
“不行?那你去說與太子殿下聽呀。”顧晴臻也沒慣着謝茗因,一語道破她的心思。
或因現下此席僅餘她們數人,其他未去狩獵的官員家眷也都離之甚遠,顧晴臻漫不經心地說着,語意卻令人心驚:“為折之尋個最好的師父罷了,你三哥的兵法騎射劍術哪樣不是最好的?你自個兒想想。”
謝茗因附和道:“那是,我三哥自然厲害,若他居次,何人敢稱首!”
“母妃!”
一直于一旁陪着小公主的謝絮因終于忍不住回頭看向她們,神情裡的擔憂不假:“您怎能說這些呢,茗兒亦然,都不知是同誰學的,什麼都敢往外說。”
“自然是三哥!”謝茗因笑着回應,顯然未将謝絮因的弦外音聽進去。
反倒是姜棣棠的視線同謝絮因對上,兩人互相看了一會兒,一同轉頭,同時笑出了聲。
“姜四娘子,你的馬,我替你尋回來了,現已交宮人悉心照料。”
方才話語的中心突然出現在幾人面前,謝茗因向棣棠眨眼示意,然後從她身上起來,乖順地坐于一旁。
而姜棣棠亦順勢脫離了顧晴臻的懷抱,起身離席,行至謝明霁之側,望了眼獵場入口處。數位皇子與兩國君主已出,觀其态勢,今日狩獵已畢。
“謝徵未動手?”姜棣棠上下打量了謝明霁一眼,見他衣袂無塵,整個人神清氣爽意氣風發,像是未曾被傷到,也開始懷疑自己先前所見的那一抹濕潤是否為錯覺。
謝明霁笑的肆意,似在嘲謝徵自不量力,亦似在揶揄姜棣棠對他的實力不甚了解:“他自身難保,何暇顧及我。”
“謝徵也沒受傷?”
姜棣棠目光仍盯着入口那邊,見謝徵同五皇子有說有笑地走出來,頗感訝異,又問了句。
“差點死了。”謝明霁嗤了聲,貶意愈濃,語含譏诮,“若非我返身救其性命,你現在見到的恐怕就是他的殘骸。”
姜棣棠亦随之輕哂,難以置信地睨向謝明霁,嘲諷之意浮現出來:“你救他?他曾欲取你命你還救他?”
“他的命,我不稀罕。”謝明霁擡手,輕敲了下姜棣棠的頭,不再諷刺謝徵。玄衣少年嘴角微勾,語調稍微重了些,眼中戲谑之意愈濃,像是在期待什麼,“我不是你,不喜歡喊打喊殺要死要活。我更喜歡——”
“困獸之鬥。”
姜棣棠懶得看謝明霁,将話題收了回來,問他:“哪兒尋的馬?”
謝明霁懶懶道,随口說出的話卻系旁人生死:“謝徵的人,禮部尚書宋圻之子宋樾的馬。說好替你尋退路,你這一出總要尋個替罪之羊,姜四娘子可會心疼?”
“談不上。”姜棣棠搖頭,不與謝明霁多言,“本來也算不得好人,不值得同情,隻是此事可會累及宋尚書?”
“不會。”謝明霁确信,“宋圻為人尚可,隻是尋宋樾當個幌子,要不了他的命,至多兩日就放他回府了。”
姜棣棠颔首,視線一轉瞧見來人,不緊不慢地往後退了一步,朝謝明霁一揖,語聲柔而音揚:“臣女多謝三殿下。”
“折之!”
謝徵朝着姜棣棠走過來,拉着姜棣棠看了一圈,确認她無事才長舒了一口氣:“我出來之時見三弟于淺獵區拾得一馬,問後方知竟是你的,還好你無事。”
“那太子殿下和姜四娘子好好叙話,臣先告退了。”
謝明霁見謝徵來,也沒再說什麼,朝着謝徵随意一拱手,轉身就走。
卻在手放下的一瞬,塞給姜棣棠一張紙條。
謝徵也隻是來看看姜棣棠,身上還有傷亟待處理,見姜棣棠無恙也隻問了兩句便随随行禦醫歸返太子營帳,待包紮完畢再同欽文帝一道返回行宮。
待人去遠,姜棣棠才将那紙條緩緩展開。
今夜子時,行宮瑤泉殿外,請卿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