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直率的黎芝,也無法直接說出“想弄清這方面”的要求。
“荔枝姑娘在說什麼?”然而,秋墨似乎不理解黎芝在說什麼,隻是很認真地問道,“能說的清楚一些嗎?”
“不要。”黎芝說道,“事先說好,我這可不是為了讓你‘猜心’的意思。單純是因為我覺得不爽,不想直說罷了。當然,還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我對直言不諱這些事情,會感到羞愧。僅此而已。”
“感到羞愧?”秋墨說道,“荔枝姑娘也會感到羞愧嗎?在認識的、我所知道的人裡,荔枝姑娘是最為直率的人了呢。”
“不敢當。”黎芝說道,“誰會在這時上你的當、被你繞進去呀!放心好了,我絕不會被騙的。”
“荔枝姑娘不信任我嗎,那真是太糟糕了……”秋墨很遺憾地搖着頭,說道,“我明明什麼壞事都沒有做啊。”
“但是,你也沒有做太多‘讓我足夠信任你’的事情啊。”黎芝說道,“也不是說,你做的事情讓我不信任你啦。隻是,有些事情是‘這方面的信任’,有些事情是‘那方面的信任’。‘這方面的信任’,并不能繼承到‘那方面的信任’之中。所以……總的來說,我雖然很信任你,但也不是完全地信任你。就是這樣啦。”
“那就沒有辦法了。”秋墨遺憾地說道,“‘信任’問題暫且随緣吧。但我會一直努力讓荔枝姑娘完全地信任我的。”
“要是十年之後,你還能這樣說就好了。”黎芝微微地笑道,“仔細想想,要是‘十年之後我們倆還在一起’的話,那又何嘗不是一段佳話呢?”
“好啊。”秋墨說道,“那真是一個不錯的未來。不過,隻許諾十年嗎?二十年、三十年之後呢?”
“那太遙遠了吧……”黎芝說道,“說真的,就連一年之後的時間,能不能符合自己的計劃預期,都是未知數啊。一年之前,我絕對不會想到,現在的我會待在‘大輝山’這裡。甚至連半個月之前,我都沒想到,你會追着我過來。這一切都不在我計劃之内啊……”
“我也沒想到。”秋墨說道,“說真的。曾經……我以為自己是一個非常不沖動的人,也以為自己是一個全然不受外界影響的人。可是啊,一知道荔枝姑娘‘不在了’的時候,我就變得沖動了起來……”
(這一點我也是相信的,而且很是開心……)
“那麼,謝謝啦。”黎芝有些腼腆地說道,“秋墨前輩,無論如何,都要謝謝你……”
(……為我所做的一切。)
(盡管我可能無法回報你,但我會永遠記着你的情義的。)
“那我也要謝謝荔枝姑娘。”秋墨說道,“你給了我一個,能讓你對我說‘謝謝你’的機會。”
“太繞了!”黎芝說道,“你還是說話再直來直去一些吧!”
“哎……”秋墨無奈道,“我還不夠直來直去嗎?如果說你覺得我‘不夠直來直去’的話,那也隻能說明,我說了我‘無法直來直去地說出來的話’而已。”
“嗯。我了解。”黎芝說道,“我也是這樣的。不說這個了,回去吧。”
“回去吧。”秋墨重複了一遍,然後笑了起來,他說道,“好開心啊。當荔枝姑娘對我說‘回去吧’的時候,我們兩個回去的、居然是同一個地方呢。”
“什麼啊,秋墨前輩居然會因為這種事情開心……”黎芝說道,“不是已經好幾天都這樣了嗎?”
“可是,明明才幾天而已……”秋墨說道,“對我來說,這種‘新鮮勁兒’還沒過去呢!”
“要多久才會過去?”黎芝忽然好奇地說道,“這麼一說,我好像是個特别容易過去‘新鮮勁兒’的人呢。明明才來了‘大輝山’一星期、甚至不到一星期,我就已經覺得自己好像一直都住在這裡了。”
“那不是‘容易過去新鮮勁兒’導緻的。”秋墨搖搖頭,說道,“這題我會。這是因為,荔枝姑娘過去的生活都太過于空洞虛無了。那些不愉快的生活,沒有給你的心,留下真實的記憶。使得你就像是‘空洞的人偶’一樣漠然生疏,我早就這麼認為了。過去我們的關系,相比起現在來實在太過于生疏,所以我說不出口,但現在,我終于可以說出一直藏在心中的想法了。如果我的判斷,能被你接受就好了。”
“嗯,我選擇了接受。”黎芝說道,“雖然一開始确實難以接受,但仔細想想,你說的話也确實有一定的道理。過去的我,确實有些‘空洞’。但是,以後的我将會努力擺脫過往的‘空洞感’的……”
(豈止是“空洞”這麼簡單啊,過去的我真的是在“活着”嗎?)
想到那些過往的時候,黎芝有些難過。
但想到現在,黎芝又不由得振作了起來。
“隻是‘有些空洞’而已。别擔心,并非你想象中那麼糟糕。”秋墨堅定地說道,“我見證着我曾經看到的一切,荔枝姑娘的過去,絕不是不可救藥的一片空白。你隻是有很多缺憾,但這些缺憾絕不是真正的問題,以後總有一天可以得到彌補與完善。而且,一張白紙的你,也有無限可能性。其實,甚至正好相反,正因為你過去猶如一張白紙,而你本人也如人偶般空洞,才能無與倫比地純潔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