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度很低?”黎芝輕聲呢喃道,“但這不也是‘爐子’的一種嗎?”
在黎芝的印象裡,即使是熬煮很久的砂鍋或瓦罐,外部也是滾燙滾燙的。
當然,這絕不是黎芝親手碰觸所留下的記憶。這印象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她已經記不得了。
“雖然‘土窯’也是一種‘爐子’,但導熱效果很差啊。”秋墨看着黎芝,輕歎一口氣,說道,“上學不是學過嘛。算啦,忘了就忘了吧……”
看到黎芝略帶懷疑的神情之後,或許是為了打消她的顧忌,秋墨又将本已蓋上的舊棉被掀了起來。
随後,秋墨居然将自己的兩個手掌,都覆蓋在了“土窯”的上面!
“别……?!”黎芝的本能反應,就是出聲阻止秋墨的行為。
但在她開口的那一刻,就已經來不及了。
“沒事兒的,你過來吧。”秋墨用溫柔得仿佛會讓人如遇熱的奶油般融化的聲音,招呼着黎芝到自己身邊來。
聽從秋墨的呼喚,黎芝有些茫然地走了過來。
秋墨一把抓住黎芝的左手,按在了“土窯”的蓋子上。
秋墨那猝不及防的動作,吓得黎芝哆嗦了一下。
突然接觸到“土窯”蓋子上那遠比空氣高的溫度,讓原本就有點思緒停頓的黎芝吓了一跳。但被驚吓之後,她反而清醒了過來。
黎芝這才意識到,這部分的溫度雖然比自己的手要熱,但也不過是比溫泉水更熱一些的程度罷了。
就連人直接持續觸摸也不會被燙傷的,更别提棉被一類的東西了。
“這為什麼不熱啊?”黎芝問道,“就算是砂鍋,隻要沸騰起來,蓋子也會燙得可怕的。這是用火燒烤的爐子吧,怎麼摸起來反而隻是‘熱乎乎的’而已?”
“‘傳熱介質’不一樣。”秋墨輕描淡寫地說道,“‘砂鍋’裡面是靠水傳遞熱量的。這‘土窯’裡面隻有幹燥的空氣而已。而且,這種‘土窯’的‘爐壁’也非常厚,熱量很難通過‘爐壁’散失,一般來說都是從縫隙處跑出去的。所以要用‘舊棉被’之類的東西來保溫啊。”
“這麼一說……上學确實學過呢,我想起來了。”黎芝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知道啊。”秋墨說道,“荔枝姑娘的記憶力很好的。剛才隻是因為走神了,才會忘記本來記得的事情吧。”
“沒有,我不走神的時候也未必想得起來。”黎芝誠實地說道,“我的記憶力本來就是這麼差嘛。”
雖然感覺到秋墨在努力給自己台階下了,但黎芝還是一闆一眼地覺得、自己很清楚的事情就該老實承認。
“這樣啊。”秋墨的反應十分平靜,他移開了雙手,然後說道,“好啦,不要摸了,我現在準備把‘舊棉被’重新蓋回去了。”
(未經我允許的話,請不要擅自抓人家的手嘛……)
黎芝有些賭氣地一聲不吭。
她感覺到自己的左手背上,還殘留着秋墨的手帶來的觸感與溫度。
這種由熟悉的人帶來的陌生體驗,讓黎芝感到很困擾、心煩意亂。
并且,為之困惑的黎芝,一時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為這件事感到介意。
由于太過于害羞的緣故,連發火也無法做到,最後黎芝還是多少心存芥蒂地選擇了放下。
因為再怎麼惦記着,爆發出來的話,也隻會讓兩人的關系變得糟糕罷了。
結果,黎芝将注意力轉移到了被“土窯”燒烤着的那隻羊身上。
雖然在京城吃到“烤全羊”的機會不多,但黎芝對這種東西的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畢竟是吃法豪爽到近乎粗犷的食物,吃的時候不算輕松,記憶的部分也就強烈多了。
在黎芝的印象中,“烤全羊”理應是極為美味、香氣四溢的食物。
但不知道為什麼,盡管這隻羊在“土窯”中已經烤了了很久,烤肉那焦香的味道仍很稀薄。,隻能聞到些許腌制羊肉的調料氣味而已
而且,就連這味道,也許也隻是來自于稍遠處尚未丢棄的“料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