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在自己家裡洗澡是比較省事的。不用出門，洗完就可以睡覺了。”梨花說道，“不過，從舒适的角度上說，在外面洗澡就比較好了。我喜歡在外面洗澡。”

“在我們的家裡怎麼洗澡啊？”黎芝呆呆地說道，“我連大木盆什麼的都沒有看到呢。這不像是能洗澡的地方啊……”

“用大木盆洗澡嗎？那就太奢侈了。”梨花答道，“在家洗的時候，都是打一盆熱水、草草擦洗下身子而已啦。”

仔細想想，普通百姓家的女孩子，好像本來就是這樣生活的。

燒水洗澡，需要消耗燃料。

燃燒“沼氣”的話，成本可能會低廉一些。

但用木柴燒火的人家，若是隻為了洗澡就燒上一大盆水的話，那恐怕是逢年過節才有的奢侈享受吧。

“那……在外面又要怎麼洗澡呢？”黎芝有些失望，問道，“這裡也有‘公共浴池’嗎？”

“當然沒有那種東西啦。”梨花笑道，“聽說外地是有很多‘公共浴池’的，但那都是靠人流量大才能幹得起來的。我們這裡的人這麼少，打算幹澡堂這一行的話，老闆豈不是要虧本死了。”

在京城的時候，黎芝還沒去過“公共浴池”呢。

既然“大輝山”根本就沒有“公共浴池”的存在，恐怕黎芝這輩子都沒機會見識見識那裡面是什麼樣子了。仔細想想，還有些唏噓呢。

“所以是怎麼洗澡的呢？”黎芝問道，“我們總不能到河裡洗澡吧？對女孩子來說，洗澡也太不方便了。”

用河水洗澡，在黎芝的認知裡，是農家小男孩才做的事情。

如果大人做這種事的話，會被認為極不斯文體面。

黎芝本來就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性，她隻是随口說說而已。

“荔枝姐說對啦。就是到河裡洗澡啊。”梨花笑了笑，說道，“在人多的地方，女孩子确實不能在河裡洗澡。但是，如果有人煙罕至的地方的話，就算在河裡洗澡也沒問題吧？沒人會看到的哦。那裡很清靜，就算有人接近，隻要遠遠地一過來就會聽到聲音，那時我們也完全有時間把衣服什麼的穿好啦。”

（這也太狂野了……“大輝山”的女孩子都這麼大而化之的嗎？）

（不過，這裡看起來民風純樸，做出這樣的事情倒也并不奇怪。）

（該入鄉随俗嗎？但果然會很難為情吧……）

“有那麼清靜的地方嗎？”黎芝想了想，又微微皺眉，說道，“可是，就算這樣也有兩個問題。一來是，洗澡豈不是污染水源了嗎？這太過分了啦。二來是，河水那麼冷，就算是夏天，洗澡也很痛苦吧。當然，也許與現在已經是七月流火的時節有關吧，如果最熱的時候，在冷水裡洗澡說不定也不錯。但現在去洗澡的話，那也太冷了，會生病吧……”

雖然在冰冷的河水裡洗澡很痛苦；但其實對黎芝來說，污染水源這件事，倒是讓她更加不快。

黎芝最讨厭給别人添麻煩了。就算對象是完全不具體的、她根本不知道的人，黎芝也一樣本能地讨厭這種行為。

“诶嘿嘿……”梨花發出清脆的笑聲，說道，“荔枝姐果然沒有這種經曆。”

“什麼經曆？”黎芝不解地問道，“如果是問我在河水裡洗澡的經曆的話，那确實沒有。”

“我說的不是這個。”梨花說道，“我說的是，荔枝姐沒有在‘溫泉’裡洗過澡吧？”

“咦？我在京城郊外的‘溫泉旅館’裡洗過澡啊。”黎芝稍作回憶，立刻說道，“店主人在旅館房間裡接了竹制管子，泉水直通到一個大木桶裡面。那個管子末端還有奇妙的開關，擰開時出水，關上開關水就會停止，實在太神奇了。就連京城也沒有這樣方便的引水設施呢，真希望早日推廣到全國各地啊。”

“咦？居然有那樣的東西？确實很不錯。”梨花聽了，也很向往地說道，“不過，這是‘溫泉水’，不是‘溫泉’啊。房間裡的溫泉水并不是流動的活水，洗起來的感覺，其實與普通的浴桶洗澡方式，區别也不是很大吧。”

“是的，為了防止污染溫泉水，這旅館裡用來洗澡的水都是從溫泉裡導出的。”黎芝問道，“可是，為什麼要突然說這個呢？你之前不是說在河裡洗澡嗎？”

“因為我想賣個關子嘛。”梨花笑眯眯地說道，“荔枝姐，你是不是沒有聽過一個叫‘溫泉河’的詞兒啊？”

“‘溫泉河’是什麼？”黎芝驚訝地說道，“這确實是聽都沒有聽說過的神奇名詞。”

“‘溫泉河’就是流動的溫泉。”梨花說道，“和小河的模樣差不多，但卻可以洗溫水澡哦。隻要找到這種河水的源頭的話，我們就能洗澡了。”

“它為什麼會流成河啊？”黎芝詫異地問道，“我沒見過，聽起來好神奇啊。水是從哪裡流出來的呢？”

黎芝雖然覺得梨花也不一定知道，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從地下呀！”梨花說道，“很多冷的河水也是這樣。從人們在那裡生活、或者更早之前開始，就已經在流動了啊。”

“那雖然聽起來很适合洗澡……”黎芝有些内疚地問道，“但這麼做的話，不會污染水源嗎？”

“這又不是居民使用的水源。”梨花滿不在乎地答道，“這本來就是洗澡專用的河水啊。如果飲用的話，味道是很奇怪的呢！”

黎芝想起自己以前在“溫泉旅館”聞到的那股味道，便相信了梨花的話。

溫泉水确實不像是适合飲用、做飯的那種淡水。

雖然沒有選擇的話，按說喝下去也不會中毒。但是，如果有選擇的話，一般人應該是不會想喝這種味道古怪的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