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下來」
在社團裡忍了一天,終于結束回到家的陶茹之瀕臨爆發,在樓下壓抑着怒火給林耀遠發了這四個字。
她等了一會兒,不确定他是否有收到,直接撥了個語音。
等待的鈴聲在耳邊輕快地響起,在陶茹之耐心耗盡之前,終于被對面不緊不慢地接起。
“晚上好。”他以此開場。
好你祖宗。
陶茹之勸說自己保持冷靜,将罵人的話吞回去,再出口用了比較禮貌的表達:“你真的蠻賤的。”
“我怎麼了?”
“别裝蒜了!你什麼時候動的我相機?”
他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一直用的是我自己的。哦……不過我們倆的相機是一模一樣的,拿錯也情有可原。還是你想讓我和大家解釋——其實我們住在一起?”
“别放屁了,相機我收在房間裡,你哪隻手能拿錯?!”
林耀遠沒有出聲,但陶茹之聽見了走動的聲響,随後,她有所感應地擡起頭,看向自家陽台。
林耀遠穿着湖藍色的毛衣俯在欄杆上,傾下身看她。
兩人的情景仿佛複刻當時的花園,隻不過這次的距離要遠得多。林耀遠的聲音隔着聽筒傳來:“當時好像就是這樣不小心看到了有趣的東西,所以開了個有趣的玩笑,你不喜歡嗎?”
“如果我在你喜歡的人面前這麼做,你覺得呢?”
“喜歡的人啊……”他若有所思地重複了她的話,“讓我覺得麼?我覺得你的眼光真不怎麼樣。”
“哈。”
他頭頭是道:“知道喜歡的人喜歡别人,第一反應是答應其他人而不是過來争取你的人,我勸你還是算了吧,這句建議可是發自真心。說不定你以後會感謝我的,和這樣的人談戀愛以後就是你的案底。”
這句話說得陶茹之短暫沉默。
因為被他說中了。
她的确在為梁明傑的反應失望——這麼容易退縮嗎?轉頭就可以答應别人。
所以在那個當下,她才順着林耀遠的話答應成為他的搭檔,并不願向梁明傑解釋那張照片并不是自己拍的。
但在林耀遠面前,她絕對不會認同他。
“我已經有案底了,那就是和你住到一起,現在上樓還要看到你!”
“那你别上來了。”
他在她反擊之前幹脆利落地切斷語音。
陶茹之看着消失了人影的陽台,窩火地将視線轉移到樓下林耀遠停着的自行車,上樓前狠狠地踢了一腳他的車輪胎。
“嘶——”
陶茹之皺起臉,吃痛地蹲下身捂住自己的腳。
*
隔了兩天,陶茹之一登陸企鵝,消息争先恐後蹦出來,全是彭瑩發來的——
「茹之姐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林耀遠啊??」
「你為什麼會喜歡他啊[哭]」
「是不是因為我老在你面前提他你對他有濾鏡了??其實他除了長得帥學習好人溫柔還會打球之外就一無是處,你還是不要喜歡他了!」
……重新定義了“一無是處”。
陶茹之哭笑不得,打下一行字:「我真對他沒興趣,這樣吧,事實勝于雄辯,我和你換換,你來和他拍怎麼樣?」
彭瑩等到晚自修結束激動地發來一串亂碼,十分感動然後拒絕了她。
「不行那樣太明顯了,他肯定會察覺出來我的想法,不行不行不行」
陶茹之歎氣,徹底認清彭瑩就是個口嗨派的事實。
反正已經被下套,木已成舟,拍照的事情總要交差。她原本打算讓林耀遠自己自拍照片,她也自拍,兩人互相交換。但思來想去,萬一林耀遠把自己拍得過分英俊,到頭來還暗示她“情人眼裡出西施”,那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還是得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
于是她給林耀遠發了一條周末去外面随便互拍一下的消息,他回“沒問題,前輩”,附贈一個惡心的笑臉。
陶茹之反手回了他一個大便的表情。
周末時兩人吃過午飯後出門,陶康笙看見兩人拿着相機結伴出去,大為感動,給陶茹之塞了一百塊零錢,讓他們在外面一起吃完晚飯再回來。
陶茹之很乖地點頭,一出門就變臉,對林耀遠道:“沒有你的份。”
林耀遠複述陶康笙的話:“我記得你爸說的‘你們’。”
“對啊,他是我爸。”陶茹之扭頭下樓,“你媽不也給你留了一大筆生活費嗎,你好意思來用我爸的?”
他插兜跟在她身後。
“誰讓你爸那麼說了,我沒帶錢出來。”
她懶得繼續掰扯,轉移話題:“去哪裡拍?”
“随便。”
“那去遠一點的地方吧。”陶茹之想了想,“飛鳥公園?”
“那麼遠?”
“就是要遠啊,不然去家旁邊那個公園嗎?以後每次路過想起我們在那裡拍照我怕我自己倒胃口。”
“這倒是,想一想确實倒胃口。”
兩人在這一點上難得達成一緻。
*
于是他們決定騎車去飛鳥公園。
雖然同路,但他們心照不宣地按照不同的路線前往,陶茹之看着林耀遠騎遠的背影頓時覺得心情開闊,不緊不慢地出發。
天氣晴朗,雖然雲朵越積越多,隐隐有将藍天蓋白的趨勢。
難道會下雨嗎……?
等紅燈的時候陶茹之擡頭看了看似乎有點陰的天空,有點後悔出門沒有帶把傘,騎車的速度被迫加快。
等她到達飛鳥公園時,林耀遠早就到了。
公園裡很熱鬧,這裡有好幾棵櫻花樹,比彭瑩家花園裡的那一樹獨苗茂盛許多,因此聚在花下拍照的人不少。林耀遠正坐在人群對面,無所事事地觀察着四周,看見她到,懶洋洋地擡了下手。
陶茹之将車停好,掏出相機,可能連焦都沒調好,迅速對着林耀遠來了一張。
他皺起眉:“删掉,我都沒準備好。”
“不重要。”
陶茹之說着又來了一張,把他正在說話嘴巴張着的樣子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