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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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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蜷縮在門邊的陰影裡,像一片被掃到角落的垃圾。将臉深深埋進膝蓋,手臂緊緊環抱着自己,試圖汲取一點點虛幻的暖意。寬大的袖口滑落,露出包裹着厚厚紗布的手腕,在昏暗中顯得格外刺目。

鼾聲依舊。

酒氣彌漫。

這就是他的“明天”。

一個被他自己親手選擇、親手推開的冰冷地獄。

他閉上眼睛,意識在極度的疲憊和絕望中開始模糊下沉。也許就這樣睡去,永遠不要醒來……也好……

---

高檔公寓。

冰冷的死寂被一陣突兀、尖利、帶着命令口吻的手機鈴聲狠狠撕裂!

鈴聲在空曠的客廳裡瘋狂回蕩,像一把冰冷的锉刀,反複刮擦着神經。

柏聞嶼正站在玄關處。他剛剛抓起車鑰匙,準備沖出門去追那個再次逃離的、不知死活的身影。他身上甚至還穿着家居服,額發微亂,那雙深邃的眼眸裡燃燒着冰冷的怒意和一種罕見的焦躁。他聽到了初衍離開時那聲細微的門響,幾乎是瞬間就追了出來!

然而,這催命般的鈴聲,卻像一道無形的鎖鍊,瞬間絆住了他的腳步。

他猛地停下動作,身體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他死死盯着屏幕上跳動的那個名字——**母親**。那兩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針,狠狠紮進他的眼底!

不用接,他都知道這通電話意味着什麼。一定是張律師或者家政“無意中”透露了消息,或者……是母親安插在附近的眼睛看到了什麼。她無孔不入的掌控欲,如同跗骨之蛆。

鈴聲頑固地響着,帶着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嚣張。

柏聞嶼的拳頭在身側猛地攥緊!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發出咯咯的輕響,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一股強烈的、想要将手機砸碎的沖動席卷了他!他恨不得立刻沖出去,把那個不知天高地厚、一次次挑戰他底線的家夥抓回來!

但……

電話鈴聲如同魔咒。

他太了解自己的母親。不接的後果,遠比初衍再次逃離要嚴重百倍。她不會善罷甘休,她會動用一切手段,把這裡翻個底朝天,把初衍那個脆弱不堪的存在徹底暴露在她冰冷的審視和惡意的揣測之下,然後……用最殘忍的方式碾碎他僅存的一點尊嚴。

這個認知,像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他胸腔裡沸騰的怒火,隻剩下冰冷的、沉重的、令人窒息的無力感。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所有翻湧的情緒。臉上的焦躁和怒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重新覆蓋上那層堅不可摧的、冰冷的面具。他松開緊握的拳頭,動作極其緩慢地、帶着一種近乎僵硬的克制,按下了接聽鍵。

“喂,媽。” 他的聲音平穩、冰冷,聽不出絲毫波瀾,仿佛剛才那個即将破門而出的人不是他。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個高亢、尖銳、帶着毫不掩飾質問和不滿的女聲,穿透力極強,即使沒有開免提,在空曠的客廳裡也清晰可聞:

“聞嶼!你在哪?!張律師剛才給我打電話,支支吾吾的!說你下午動用了緊急關系送一隻野貓去寵物醫院?還安排了家政清理客房?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對這種髒兮兮的東西感興趣了?!是不是又跟什麼不三不四的人攪在一起了?我告訴你,你現在最重要的是……”

一連串的質問、指責、命令如同冰雹般砸了過來,充滿了上位者的掌控欲和對兒子“脫離軌道”的強烈不滿。

柏聞嶼面無表情地聽着,眼神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他的目光卻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死死地投向窗外那無邊的夜色,仿佛能穿透這冰冷的奢華,看到那個蜷縮在破敗角落裡的單薄身影。

“沒有。” 他打斷母親滔滔不絕的訓斥,聲音冷硬如鐵,“一隻受傷的流浪貓,順手處理了。不會影響任何事。”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帶着終結話題的強勢。

“順手?聞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 母親的聲音更加尖銳,顯然不滿意這個敷衍的回答。

“媽,” 柏聞嶼再次打斷,聲音更冷了幾分,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我說了,隻是順手。我在看書,沒事挂了。” 他不再給對方任何糾纏的機會,直接按下了挂斷鍵。

“嘟…嘟…嘟…”

忙音響起。

客廳裡瞬間恢複了死寂,隻剩下柏聞嶼自己壓抑的、沉重的呼吸聲。

他握着手機,指關節依舊泛白。剛才那番冰冷的應對,耗盡了他極大的心力去維持表面的平靜。他緩緩轉過身,背對着窗外無邊的黑暗。高大的身影在空曠的客廳裡顯得異常孤寂和沉重。

他失敗了。

沒能追出去。

那個家夥……現在會在哪裡?那個破敗冰冷的“家”?他回去會面對什麼?那個酗酒的父親……手腕的傷……他會不會……

無數個糟糕的念頭不受控制地湧入腦海,每一個都帶着冰冷的寒意。柏聞嶼的眉頭緊緊鎖死,一股強烈的煩躁和一種更深沉的、名為“失控感”的冰冷憤怒,在他冰冷的胸腔裡無聲地翻湧、沖撞!

就在這時——

“喵嗚……”

一聲極其微弱、帶着不安和依賴的細弱叫聲,從虛掩的客房門縫裡傳了出來。

是衍衍。

藥效似乎開始減退,或者是因為陌生的環境讓它感到不安。那細弱的叫聲,帶着一種無助的、尋求庇護的意味,清晰地鑽入柏聞嶼被憤怒和無力感充斥的耳膜。

柏聞嶼的身體猛地一頓!

他緩緩轉過身,冰冷的目光投向那扇虛掩的房門。那聲貓叫,像一根極細的線,瞬間将他從翻騰的負面情緒中扯了出來,重新拉回到冰冷的現實。

他擡起腳步,走向客房。

推開門。

壁燈昏黃的光線下,衍衍正側躺在柔軟的貓窩裡。小小的固定夾闆讓它無法正常趴卧。伊麗莎白圈讓它看起來有點滑稽。它似乎想站起來,但受傷的後腿無法用力,隻能徒勞地扭動着身體,琥珀色的眼睛裡充滿了剛睡醒的茫然和一絲不安。它看到了門口高大的身影,小小的身體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喉嚨裡發出更清晰的、帶着試探和微弱依賴的叫聲:“喵嗚?”

柏聞嶼的目光掠過貓窩旁那張空蕩蕩的、淩亂的床鋪(初衍離開時掀開的被子),最終落在了貓窩旁邊——那張被随意丢在地上的、寫着潦草“對不起”三個字的便簽紙。

紙條旁邊,還殘留着幾根初衍離開時碰落的、屬于衍衍的白色絨毛。

柏聞嶼的視線在那張紙條和那隻不安扭動的小貓之間緩緩移動。

他沉默地走到貓窩旁,蹲下身。

衍衍似乎有些害怕這個高大的、散發着冰冷氣息的人類,想往後縮,但因為夾闆和伊麗莎白圈,動作笨拙而困難。

柏聞嶼沒有試圖去撫摸它。他隻是伸出手,動作平穩地拿起旁邊那瓶幼貓專用的羊奶粉,按照之前家政阿姨演示過的比例,熟練地沖泡起來。修長的手指做着這些瑣事,依舊帶着一種冰冷的精準感。

溫熱的奶香在房間裡彌漫開。

柏聞嶼将溫熱的奶瓶湊到衍衍嘴邊。小貓的鼻子動了動,饑餓的本能壓過了恐懼。它遲疑了一下,伸出粉嫩的小舌頭,試探性地舔了一下奶嘴。溫熱的、帶着甜香的液體讓它立刻忘記了不安,開始小口小口地、急切地吮吸起來,發出滿足的咕噜聲。

柏聞嶼就那樣蹲着,一手拿着奶瓶,靜靜地看着衍衍急切地喝奶。小貓小小的身體因為吮吸而微微起伏,溫暖的體溫透過奶瓶傳遞到他的指尖。

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側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那雙深邃的眼眸低垂着,裡面翻湧着複雜的、冰冷的暗流——有未消的怒意,有沉重的無力,有對那個擅自逃離者的冰冷審視,或許……還有一絲被眼前這個脆弱小生命全然依賴時,那極其微弱、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觸動。

房間裡隻剩下衍衍吮吸奶液的細微聲響。

安靜得可怕。

又沉重得令人窒息。

柏聞嶼維持着喂奶的姿勢,一動不動。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牆壁,落在了某個遙遠而破敗的地方,落在了那個蜷縮在冰冷角落、正獨自面對地獄的、不知死活的身影身上。

冰封的壁壘之内,無聲的熔岩在冰冷的無力感下,翻湧得更加劇烈。一場隔空的、冰冷的守望與無聲的受難,在城市的兩個極端角落,同時上演。而聯結他們的,隻有這隻正在他掌心下、汲取着溫熱奶液、發出微弱呼噜聲的小小生命,和那張被遺棄在地上的、寫着“對不起”的、蒼白無力的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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