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姜硯來不及把王硯舟拖到卧室，關上門就去拿上次停電後自己買的蠟燭，他在茶幾上點了十來根，看起來跟開着燈沒啥區别，才去扶着王硯舟倒在沙發上，王硯舟的手和胳膊跟大冰塊一樣，快十二月份的天氣不穿外套就往樓下跑，自己要是今天沒發現，明天估計就得凍死在樓梯上

“王硯舟！你先回答我一下！不行我帶你去醫院，你車鑰匙在家嗎？來來來先喝口水”

王硯舟被姜硯半抱着喂了口水，他下意識抱着姜硯的胳膊，搖了搖頭

“啥意思啊，是不在家還是不去醫院啊”姜硯急得滿頭大汗，他還沒來得及脫外套呢

“不去醫院，就是吓着我了，你讓我緩緩”王硯舟說完倒在姜硯身上喘粗氣，慢慢調整呼吸，嘗試着睜開眼睛

這一緩就是一個多小時，姜硯随時觀察王硯舟的情況，王硯舟一閉眼他就一個勁兒的說話，最開始是叫王硯舟讓他給答複，說到後面就開始胡說八道，嘴和腦子不對賬，反正有聲音就行，王硯舟别暈過去什麼都好說

“哎，你說啥呢，洋娃娃拉着草莓熊穿羽絨服，講鬼故事呢”王硯舟的聲音還是很虛，但最起碼有勁兒坐起來，還有腦子能挑姜硯的話

“還有什麼，灰太狼去流浪地球丢了一隻耳機拔釘子？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姜硯看王硯舟換過來勁來，“卧槽你大爺，你吓死我了，我上樓的時候就聽見細細簌簌的聲音，一看是你吓得我酒都醒了，你往樓下爬啥啊，你打120可不比你爬的快！”姜硯脫了衣服，把早就冰掉的燒烤夾餅子拿起來問王硯舟“吃不吃！”語氣裡很是着急，又給王硯舟倒了滿滿一杯熱水

“你這咋回事？幽閉恐懼症？這症狀是不是太嚴重了？你下次再這樣先給我備一個氧氣瓶得了，你這是怎麼回事啊？等天亮咱去一趟醫院吧，你要能站起來給我再拿兩根蠟燭，這都快滅了”姜硯起來把快滅掉的蠟燭扔掉，再點新的，整個客廳看起來跟開了燈沒什麼區别

王硯舟把蠟燭遞過去，喝着水，臉色還是蠟黃蠟黃的，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姜硯的問題“吃，給我找身幹淨衣服呗，這髒的，我穿着難受”

“你爬樓梯你不難受，現代社會不知道打120的，你真是個人才”姜硯拿了一套很厚實的家居服給王硯舟

王硯舟洗了把臉，把手和腳上的灰洗掉又換了衣服跟姜硯坐在沙發上啃分出來的半個燒烤夾餅子

吃的差不多王硯舟開口了“是幽閉，不用去醫院，去了也沒用，做了很多年的心裡診療作用還沒你胡說八道的強”

姜硯笑笑“那改明兒我考心裡咨詢師的證吧，隻掙你的錢”

“行啊，姜醫生一小時多少錢啊，我提前攢攢”王硯舟也跟着樂

王硯舟開完玩笑頓了頓“我上次跟你說我爸跳樓，其實很複雜，我”

“不想說就不說，我不是非得讓你自己撕傷口，就是你吓着我了，我剛才着急，沒必要”姜硯開口打斷王硯舟，有些事兒說出來更疼，他不是一定要知道什麼什麼

王硯舟搖了搖頭，點了根煙，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癱在沙發上“我跟你說說吧，說出來我心裡就沒那麼沉了，花園西是鐵路設計院的房子，就是公家分的房子，我初三剛畢業那年不知道誰說的這一片要拆遷，這裡是老城區所以好學校都在這附近，傳來傳去說隻有雙職工才能分到鐵一中附近的房，我爸是設計院的廚師，但我媽不是，後面八角樓社區醫院旁邊有個裁縫鋪，以前我媽在哪兒幹”

王硯舟閉了閉眼深深的吐了口氣繼續道

“他倆為了能分到學區房，就假離婚了，我爸把家裡所有的錢拿出來，想着拆遷分房子自己再加點兒能不能湊個大房子，就是，不是602那種兩居室，但現在你應該也知道，拆遷是謠言，我爸和我媽商量好第二天複婚，我當時跟小貓在網吧包宿就沒回，第二天一早，五樓的韓可偷偷給我發消息讓我趕緊回家，說出事兒了，等我回到家，我爸坐在地上哭笑着罵，家裡買的金子值錢的東西和我奶奶留下的銀行卡全被我媽拿走了，後來有人說早上五點看見我媽背着包上了一個男人的摩托，可笑的是拿的書包還是我為了上高中買的新的，我們家成了别人茶餘飯後的笑料，人人看見我看見我爸和我就偷着笑，就捂着嘴八卦”

姜硯給王硯舟倒水“最開始瞎傳拆遷的是哪個孫子，太不是東西了，你們家的事兒跟他們有什麼關系，這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王八蛋！”

王硯舟扯了扯嘴角“确實是王八蛋，我也是王八蛋”

姜硯一愣，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