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硯跟着王硯舟倒了垃圾送張譽峰上出租車，又回到6單元，王硯舟幫着從402拿吃的，東西比姜硯自己說的要多很多，三個人吃都夠量，這些他什麼時候買的

姜硯進了王硯舟的家，布局和402是一樣的，隻是比他那簡陋的布置多了很多家的味道，王硯舟在炒底料的時候姜硯自己轉了轉，電視是老款的，底下的機頂盒上一層灰，王硯舟看上去就不是個看電視的人，電視上面放着一個相框隻是裡面沒有相片，王硯舟的房間牆上有很多獎狀和他小時候的照片，衣櫃上甚至還貼着小學四年級三好學生的獎狀，就是書桌上沒有書，全是一些雜物，客廳沙發旁邊還擺了一張床，但是用床單罩住了

布置雖老舊但是很幹淨，那天他怎麼能忍受坐在自己家門口一堆外賣垃圾中敲門的，後來還在地闆上坐了很久，他好像那段時間沒拖地來着

“好了，過來調個碗就能吃了”王硯舟拿圍裙擦手把鍋端在茶幾上，把剛才收起來的電磁爐重新拿出來，姜硯跟着把菜和肉端在桌子上“你手藝可以的啊，聞起來也太香了”

“那是你餓了，趕緊吃吧”王硯舟用公筷挑着肉下鍋“昨天真的不好意思，他們喝多了就不講究，你别真介意”

姜硯夾了一筷子牛肉細嚼慢咽，又夾了三四根寬粉和竹筍下鍋“在你心裡我是什麼樣的人啊”

上來就這麼哲學麼？“有時候挺呆的，膽子也不大，還容易尴尬”王硯舟再次發揮有什麼說什麼的本質

姜硯很認真的看着王硯舟的眼睛說“我正經是個24歲的成年男性，我上過學，我也在工作，我膽子不小，我也沒有那麼小氣因為你們開玩笑就生氣，而且跟你們相處十有八九的人都得容易尴尬吧，我跟你想的還真挺有差别的，今天這頓飯不是什麼請客賠罪，就當是我們吃了一頓夜宵不好麼”

王硯舟發現當姜硯這麼認認真真看着一個人說話的時候，跟平時那種一尴尬就躲避視線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很成熟，很遊刃有餘，很有魅力，有點兒喜歡！

“還有啊，雖然性向這個東西在昨天那種情況下曝光，但你也别覺得自己不自在，我們就正常相處，不用覺得難為情或者平白考慮太多，真的，順其自然多好，而且我也挺開心的我在這裡能認識你，比我想象中交朋友的速度快多了”姜硯邊吃邊說，不緊不慢

“嗯，你嘗這個，肉燕，張譽峰出差帶回來的，我覺得可好吃了！”王硯舟不再用公筷做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整個人也松了下來，不管怎麼相處，他抱着什麼心思，輕松自在才是關鍵的不是麼，難道一直繃着，到最後别說有點兒心思，隻怕連朋友都做得勉強，真要發展到一棟樓住着上下假裝不認識，那才是真尴尬

“你能給我講講你為什麼會來這裡嗎？而且你也不會不知道這棟樓為什麼這麼便宜吧”王硯舟看見姜硯吃飯，胃口都比剛才好了很多，這會兒也連着下了好些肉和菜吃的津津有味

姜硯這次不再避重就輕的回答，吃着說着“我是東北人，真的很北沒騙你的那種，在南方濱海城市上的大學，我大一的時候兼職在咖啡店裡認識了我前男友，我們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這都六年了吧，但半個月前我發現他一直在騙我，我不是他的唯一的那個感情對象，六年的感情跟笑話一樣，我就辭職來這裡了”

姜硯停頓一下“我知道6單元以前有人跳樓了，當時剛看到402報價我就在新聞上搜了，但你可能不信，我從那邊出來的時候什麼都沒拿，我身上隻有兩萬塊錢，這邊我需要重新發展客戶，重新找工作，押一付三租房再買點兒生活必備用品，就剩不下多少了，那你說所謂的兇樓再可怕，還能有吃不起飯可怕？”

姜硯說的簡單又輕松，但王硯舟細想，六年戀愛化作泡影，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拿着兩萬就敢跑到一個陌生城市，租着兇樓裡的房子繼續生活，連工作說不要都不要，這裡面的關鍵絕對比姜硯說出來的複雜難過，王硯舟沒細問關于感情上的事兒，也知道姜硯在這樣的重壓之下是沒心思發展新戀情的

“那我身邊要是有做牙齒的能聯系你不？”

“幫我賺錢啊？”

“那哪能啊，是我沾光，現在随随便便看個牙就要幾千甚至上萬也不是少數，能有熟人拿個友情價開心死了”

姜硯此時很是放松，他總結，自己來到這裡以後的每一次放松都是和王硯舟在一起，其實真相遠不如他說的那麼輕巧，但是這樣的輕松一刻實在太難得，那些醜陋的灰暗的惡心的過去就先被埋藏會兒吧，誰都有點兒不能說的秘密，姜硯不想因為這樣的過去失去幾年來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