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在漫漫黑夜騎在馬上晃蕩了多久,黎明刺破黑暗,照出天邊的第一絲光亮,伴随着覃禍的一聲“駕”,馬兒飛奔出去。
思緒萬千,終随風散去。
池國邊境,覃禍回眸望去,此刻他的心很亂,風也變得喜怒不定,将他的思緒重新吹起。
外袍被吹得冰涼,從始至終覃禍沉默不言,馬蹄跨過邊境,回到了軍營。
此時的天色又變得昏暗,徐睿城卸下了盔甲,少了分威風凜凜,多了些和藹可親。
徐睿城走近,一手一個搭上二人的肩,“鍋裡還有肉湯,夜裡涼,多喝兩碗暖暖身子。”
覃禍眼中的落寞藏都藏不住,徐睿城沒有戳破,以他對覃禍的了解,來回趕路一定未曾用膳,眼下最重要的是吃口熱乎的。
篝火上架着鐵鍋,熱氣騰騰,斟酌片刻,徐睿城開口:“昨日隻顧着說退兵,國主可有說退至何處?”
覃禍搖搖頭,随後補充道:“賀蘭勾結呼爾,引發戰争,國主一時不能接受,現在還在緩和吧。”
徐睿城又道:“國主未說,你是太子,你如何看?”
端至唇邊的碗一頓,“大覃有過在先,應當退至桓陽。”
桓陽本是池國城池,當初陳勝一事後便屬大覃了。
徐睿城面上有一瞬的怔愣,随後垂下眼,“隻怕軍中将士們知道後微詞頗多。”
一口熱湯入喉,喉結滾動,他張了張口,卻終是什麼都沒說。
“羿安,你心悅之人是誰?”徐睿城無厘頭的問了一句。
覃禍一頓,确實,他的種種表現都太過異常,半晌,他緩緩吐出兩個字:“遲暮。”
僅兩字,足以讓徐睿城呼吸一滞,“那你明日打算如何和将士們說。”
都已如春,夜裡的風怎的還是與冬日般寒冷,“不說,此事我有私心,日後将士們怨我怪我,都是應該的。”
“你與池國君主之事萬不能叫旁人知道了,否則沾個通敵叛國的罪名也不為過。”徐睿城道。
覃禍點點頭。
此事,他定當爛在肚子裡,但耐不住隔牆有耳,一身高挺拔,身材壯碩之人直挺挺沖了出來。
覃禍看清來人面貌,正是達魯,此時他面上的兩撮胡子氣的飛起。
三人随着達魯走近的步伐站起,達魯眼神幽怨,死死盯着覃禍,文昭見不對,手握在劍柄上,擋在覃禍身前。
覃禍一手搭在文昭肩上,示意他退下。
僵持良久,達魯道:“太子殿下是不是該給個說法?”
沉吟片刻,覃禍默然道:“如你所見。”
“什麼就如我所見了?你們皇家之人當打仗是遊戲嗎?說打就打說撤就撤,我們那麼多兄弟在前線厮殺又算什麼?”達魯的嗓音一陣更比一陣強,引得軍營各處的将士們紛紛駐足觀望。
人群中傳來一男聲:“達魯,嚷嚷什麼呢,這幾日打仗累死了,腳底磨了好幾個泡,還不歇息?”
達魯未搭理他,死死等着覃禍的回答。
來人見達魯不應,便走到達魯身側,方才天色昏暗并未看清人影,眼下來人一怔,随後道:“将軍。”轉而又拉扯達魯的衣角,“将軍在這鬧什麼啊?”
達魯一把揮開,氣沖沖地朝着人群喊:“咱們兄弟費心費力從桓陽打到這兒,現在連個理由都不說就要撤兵,還是撤到桓陽,還請太子殿下告知,究竟是為何?”
此言一出,與黑暗融為一體的地方傳出陣陣私語。覃禍向前走了兩步,道:“其一,是大覃有過在先,理應退兵,其二,退至桓陽是我一人的決定……”
“羿安。”徐睿城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