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夜神月為自己剛才的猶豫感到好笑。他在懷疑什麼,懷疑風間那家夥補考不合格?就算補考難度再增加一個度,那家夥也不會不合格的。
“話說,這個風間是我知道的那個風間嗎?居然全科滿分,是變了個人吧……簡直恐怖。”
抽身離去時,夜神月聽到有人議論,語氣裡帶着十足十的不敢置信。
變了個人?怎麼不算是呢。他想。
“奈雪……”中村夜子小心翼翼地喊了捏着煙的曼麗身影一聲。她沒想到吉野會連補考都考不過,眼下看着明顯氣壓不對的朋友,她也不知道如何安慰。
“我看起來是不是很好笑?”吉野奈雪掐掉煙,語氣平靜地不像話。
“怎……怎麼會呢?”中村夜子笨拙地擡手想要拍拍她的肩,手還沒碰到,吉野奈雪就轉過身來,中村夜子有些局促地收回手。
“我準備退學了。”吉野奈雪的雙眸沒有一絲波瀾,“經紀公司打算簽我,這段時間我也很苦惱,到底應不應該繼續學業。”她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再次看向中村夜子時,眼睛裡又有了些神采,“現在好啦,我不用再糾結下去了。”
中村夜子的局促頓時消失了,她這次也坦然地笑了起來,“太好了奈雪!我就知道你一定能簽約的……哦我是不是應該現在找你簽名,等你出名了我就可以說超級新星吉野奈雪可是我早就認識的朋友!到時候你會承認我這個朋友的對吧……”
中村夜子又恢複了往常的樣子,不斷說着笃定的幻想,吉野奈雪張揚地應和,心裡卻想着别的事情。
越來越高的獎學金利息,和遙遙無期的簽約承諾。
她去過銀行,以她的名義無法貸款。
她已經接了一些地下駐唱和伴奏的零活,但杯水車薪。
她不想找媽媽要錢,也不想坦白一切。
吉野奈雪羨慕風間芙。羨慕她,妒忌她,怨恨她。憑什麼她可以衣食無憂,憑什麼她能在後援會風生水起,憑什麼她如此有号召力,憑什麼她……可以比她更輕而易舉接觸到流河旱樹。
明明她才是最開始支持流河的人,也是最開始籌備東京後援會的人。
憑什麼呢?
吉野奈雪想起數天前對視過的男公關,不甘心和怨憤源源不斷地在心裡冒泡。耳邊中村夜子天真的聲音也開始變得刺耳起來。
吉野奈雪讨厭所有衣食無憂的人。
“喂,小島,你數學考了多少分?”
F班的角落,圓谷掖了掖自己的成績單,戳了下旁邊看漫畫的小島。
“當然通過了,我全都通過了。”小島的漫畫遲遲沒有翻到新的一頁,眼睛不在意地轉了下,“你呢?”
“嘿嘿,我也通過了。”圓谷把成績單一卷,塞進口袋裡,“國語居然剛及格,好險好險。”
“你是每一科都剛剛及格吧。”小島翻了一頁漫畫。
“你怎麼知道?不說這個了,你猜風間那家夥通過考試沒有?”圓谷抿住不停上翹的嘴,朝小島看了一眼。
“她滿分通過,不用你操心。”小島看穿圓谷的目的,笑了一下。
“嗨~那家夥還真是深藏不露。”圓谷伸出雙手向後抱着頭。
“那個……”小島突然出了聲。
“怎麼了?”圓谷轉過頭來。
“你以後還要回校隊嗎?我覺得風間應該可以幫到你。”小島猶豫了下,說。
圓谷沒有立馬回答,過了一陣才悶裡悶氣地說,“我能拿到高中文憑就不錯了。”
小島心裡有了答案,沒再追問,開始認真看起手頭上的漫畫起來。
放學過後,小島去了洗衣房幫忙幹活,圓谷一反常态去了他已經很久沒去的那個街道。
霓虹燈牌早早亮起來,穿着大膽光鮮的男那女女已經開始舉杯放松。
拐過幾道彎,圓谷來到先前一直活動的地帶。
已經有幾個人在了,他們正在聊閑話。
“老大最近好暴躁啊,以前也不這樣啊。”光頭吐了口煙,說。
“還不是前不久發生的意外,上頭搞出來的事情我們得擦屁股呗。”中分男說。
“啊?上頭是誰啊?”面容明顯青澀的寸頭問。
“别多問,你以後就知道了,上頭跟咱們可不是一個階層的人。”光頭沒好氣地說。
“澤口!”圓谷挂起笑迎了上去。
“喲,圓谷小弟,怎麼今天有空來玩。”光頭伸了伸手,保持癱坐地樣子沒變。
圓谷走近拉了把空椅子到旁邊坐下,“最近學校裡有點事,抽不開身。”
噗嗤,旁邊的中分男笑了聲,“你哪是學校有事抽不開身,是在女朋友身上抽不開身吧。”
一群人突然笑了起來,不懷好意。
“什麼女朋友?”圓谷也笑着,但不知道什麼情況。
“你還跟人家早上在公園散步呢?我們都看到了。”寸頭說話快。
圓谷頓時知道他們誤會了,心下有些着急,擔心他們去騷擾風間芙,還沒開口解釋,中分男就揶揄起來,“不過岩谷你可得盯着點,你女朋友可不老實,我們前段時間看到她跟一個小白臉暧昧不清。”
“啊,你們去找她了?”圓谷有些懵,更加擔心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這群人已經騷擾了風間。
“嗨,也是意外,”光頭說,“我們去路邊要過路費的時候,恰好她撞到跟前,我們不收白不收咯。”
“包裡倒是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不過那個包還值點錢,我拿去賣了。”光頭還在說着,完全沒意識到一旁的圓谷越來越沉默,肌肉繃得越來越緊。
“你不會想為了你那女朋友出頭吧。”光頭突然來了一句,似笑非笑地,表情裡帶着無盡的戲谑。
如一盆涼水倒進頭頂,圓谷松了拳頭。
“可别忘了你差點被踢瘸的時候是老大撿了了你,”光頭點了煙,金屬火機嚓地一聲,火苗瞬間亮起,又滅掉,“别不分輕重。最近你收的過路費越來越少了,我很難跟老大交代啊。”
圓谷咽了咽口水,“我會注意的。”
“你心裡有數就好。”光頭吞雲吐霧,“年底要開總結會,上面也會來看的,别讓我們難做。”
“知道了。”圓谷面無表情,又問,“那個包,賣到哪裡了?”
光頭哈哈哈大笑起來,笑了好一陣子,才說了個二手奢侈品店的名字,“除非你能從那女的手裡撈錢,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吧,她一個包比你收一年過路費還多。”
圓谷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沒走多久,又原路折返,走到光頭面前。
“怎麼了?”光頭将煙遞到嘴邊,慢慢悠悠地。
圓谷蓄力,一拳快狠準,砸中光頭鼻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