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潔的托台上,造型優雅皮質精良的包包在燈光下顯得格外貴氣,櫥窗透亮的玻璃外,鼻青臉腫的少年深深地看了包包旁邊價格牌一眼,一瘸一拐的轉身離去。
那是個他打工一整年也無法達到的數字。
從光頭那裡離開的時候,圓谷聽到他們還說以後要多多“關照”風間。
天氣很好,夕陽将天空染出一片紅霞,圓谷的心卻跌入谷底。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風間。等回過神來,他走到了風間經常去的補習班門口。
怎麼走到這裡來了?圓谷正要離開,補習班湧出的學生們瞬間擠滿了前方的路。圓谷腿腳不便,根本無法撥開人群快速遁走。
“圓谷?”
他聽到熟悉且不願聽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風間很快走到他身邊,圓谷正要轉過頭擋住臉,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風間已經看到他狼狽的樣子了。
“你怎麼了,和誰打架了?”風間皺着眉,擔憂地看向他,他卻無法回應她的目光。
“我跑步摔倒河堤下了。”圓谷找了個蹩腳的借口。
這,怎麼看也不像是被摔的呀,黎華心裡想着,卻沒有揭穿,“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我還需要你幫我訓練體能呢。”
圓谷卻遲遲沒有回話,正當黎華以為是不是身邊太嘈雜自己的聲音太小圓谷沒聽清,準備再重複一遍時,圓谷開口了,“風間,你真的需要我幫你訓練體能嗎?如果你想,你可以有很多優秀的教練幫你訓練,而不是我。”
黎華聽完,正要說什麼,圓谷打斷了,“風間,你和我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沒必要和我們糾纏在一起。”
這是發生了什麼,黎華心頭疑惑。
黎華的沉默讓圓谷以為她默認了他的說法,他嘴角扯處一道苦澀的彎,擡腳艱難地往前面走去。
“對啊,我們确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黎華跟上圓谷,慢慢地走着,語氣輕松平靜,“你不是很奇怪為什麼我會接近你和小島,還給你們錢,幫助你們通過補考嗎?”
圓谷果然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她。
“因為我有一個必須要完成的夢想,哪怕賭上我的性命和未來也要實現的夢想。我讨厭這個世界,哪怕像我這樣家境優渥的人也會遭受到校園暴力和莫名其妙的排斥,明明我沒有招惹任何人,我讨厭好人得不到好報,我讨厭壞人不受到懲罰,我讨厭它,所以我要改變它。
改變需要無數個奇迹,我隻能從身邊的小事做起,比如,讓曾經遭受非難的人重回原有的軌道,讓心裡還有餘火的人重新燃燒。”
黎華認真地看着圓谷的眼睛,平靜而富有力量,“你和小島願意成為我的第一個奇迹嗎?”
風輕輕吹過,補習班學生們的笑鬧聲潮水般退去,圓谷的眼前隻有一雙溫和明亮的眼睛。
圓谷猛然撤回視線,望向别處,“你想要我和小島怎麼做?”
“我要你重回校隊,沖進年底全國競走大賽前三甲,考上東體大。我要你們以非暴力的形式反擊遭遇的所有不公。”黎華說。
圓谷喉嚨動了動,艱難地說,“我回不到校隊了,我因為違紀被開除,腿也受過傷,回不去了。”
“總會有辦法的。”想象中失望的聲音并沒有傳來,取而代之的是少女笃定的話,“現在你的當務之急是把你受傷的腿治好,康複後趕緊給我去訓練。”
圓谷感受到自己的胸腔湧起一股久違的暖流,眼眶有些發熱,他趕緊撇過臉去,快速回了句好。
檢查完,圓谷聽從醫生的建議住院觀察,黎華幫忙繳了住院費,圓谷執意留下了付款單,要求黎華把賬單金額先記上,他以後要還,黎華同意了。
沒過多久,病房裡又轉來一個病人,是寬政大學的學生,在訓練的時候腿部受了很嚴重的傷。
這個學生有點自來熟,才第一天就開始和圓谷聊天搭話,圓谷有一搭沒一搭地回應着,心裡盤算着什麼時候可以出院,什麼時候可以開始訓練。
“你是哪個中學的呀?”自來熟問。
“私立大國學園。”圓谷答。
“哇,好學校啊,你也是體育生嗎?”自來熟又問。
“以前是。”圓谷說。
“這樣啊,同學,你喜歡跑步嗎?”那人問。
圓谷有些不耐煩地朝他看去,那個自來熟笑得陽光燦爛,期待他的回複。圓谷瞥了一眼他的病号服,上面寫着他的名字:清濑灰二。
“喜歡啊,怎麼了。”圓谷說。
那人聞言,笑得格外開心,“好巧,我也是。”
有毛病,圓谷心裡嘀咕,轉過頭去,不再搭理他。
此時的圓谷并不知道,屬于他的命運齒輪,在這一刻緩緩轉動。
十月的東京都悄然流傳一個怪談,如果你或者你所在意的人飽受苦難冤屈,投訴無門,你可以在深夜零時默念吾心正義,知行合一,神的執行者會以KIRA的名義在人間放下神谕紙鶴,允許受害者執懲戒之職,洗刷世間的不公和罪過。
一開始,這個怪談并沒有引起警方的注意,畢竟日本境内各種怪談和奇葩宗教多了去了,相比之下這則怪談過于平庸。直到10月4日,一則當街殺人案兇手自稱是KIRA的執行人,被害人是正在下屆選舉候選人團隊幕僚之一,事關重大,警方這才注意到這個組織。
KIRA成立于上個月月末,至今不到兩周的時間裡已經吸納了将近1萬名成員,團體集資超千萬日元,大部分已經用于學生資助和病患資助,日常活動從表面上看并沒有反常的地方,案發的這名兇手雖然也是KIRA組織成員,但在行兇前一天脫離了組織。
無獨有偶,關西大阪也發生了一起類似案件,一名自稱神意執行者的七旬老太燒炭殺死了自己結婚多年的丈夫,此前她參與過KIRA組織在關西的講解會,短暫加入組織後,在行兇前一天脫離了組織,然後開始犯罪。
“這個KIRA的頭目還沒查出來嗎?”東京警察局内,夜神總一郎坐在椅子上,聽着下屬的彙報。
“還沒有,我們還需要一些時間做篩查。”
“要盡快,剛剛議會那邊已經打電話過來詢問進度了。”總一郎沉聲說。
“是!”下屬立即回應。
夕陽西下,背着書包的男高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
“年輕的少年郎,你是否有未盡的遺憾和憤懑?”拐角處,一個佝偻的身影突然攔住少年的去路。
少年停下腳步,平靜地看着眼前拿着小冊子的老婦人。
“加入KIRA吧,神會告訴你如何平複你的不公。”老婦人遞出一本小冊子,語速緩慢,伴随着蒼老的聲線下顯出一絲違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