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那些都不重要了,還是得做好眼前的事。
李不如默默守在門邊,等着一切計劃重回正軌,按部就班地推進。
……
“你是什麼意思?”
姜栝從劉願身後向側邊跨了半步,看向站在對面的聲色神,“他也活了千年?”
雷聲驟響,荒山野火燒成一片,猶如血紅的口牙啃咬着山脊,盤旋的濃煙都是血盆大口的濁氣。
另一頭的聲色神一把摟住俞道,挾持一般逼迫着俞道轉身,讓他面向姜栝和劉願,但動作卻不是挾持,反而像靠在好友身上,回答道:“姜大人是耳朵不好使了?不應該啊,不語神管的是心和口,管不着耳——沒錯,千年,比你更早的千年。”
俞道哪裡需要這樣的“好友”,渾身嫌惡還來不及,反手就掙開了。
他還想一式招呼在聲色神臉上,吓得聲色神連連躲開,指着他罵“無德”。
罵完就重展笑顔,對姜栝道:“沒想到吧姜大人,任你腦袋再怎麼清楚轉得快,都沒想過活了千年的還有第三人吧。”
腦袋還清楚個什麼勁啊?中了那不語神力,姜栝腦袋裡已經亂成一團了。他就奇了怪了,什麼天殺的“不語神”,中了他的神力,不僅嗓子像被人掐住一樣很難說出一句冷靜理智的話,心裡也像被人掐住一樣。
腦袋裡時不時閃過明極身邊站着鹹的場景,那個瘡臉的小天神明晃晃地指着自己,而明極輕飄飄看過來,說:“讓他也忘了吧。”
心中有個聲音對姜栝說:“都怪你,他不信你都是你的錯。”
呸!姜栝按住那道聲音,還怪到自己頭上來了?自己有錯嗎?有嗎?!在他善神大人面前是又表忠心又哀求,不曾騙不曾瞞,冷着一顆心不信的是他善神大人,與自己有何幹系?!
可是那道聲音就像有人捏着把蔥,湊到自己跟前撇斷一樣,非逼着自己眼酸、心酸。
都快逼瘋姜栝了。
但他還是在想,聲色神隻否定了李不如是半神,并未否定自己懷疑李不如要在兩節神天鬧出大動靜,也并未否定李不如勾結七神将護神送到人間,那應該就是差不離了。
然後呢?
還有什麼遺漏的、沒想出來的?
這次偶遇李不如是在不化山,不化山裡有稀有的礦脈,能煉出控制明極的天機儀。
明極……明極為什麼對自己那麼狠啊?
都怪自己。
怪個屁!
這斷蔥的神力!
話說回來,那個天機儀,是要明極死啊。衆神最忌憚明極的神力,施化儀和從前的施化台創造的本意就是殺明極,誰料煉器的半神們技藝不精,明極沒殺成,分出個子谶出來。
明極死,是衆神所向,而李不如煉法器,竟然是私煉,瞞了衆神。
甚至,姜栝斷定,李不如之所以要與孟小由設伏,就是借此機會讓明極出面,試一試那個半成的法器能不能用,但又不能驚動衆神,才找了孟小由這麼個和明極有“殺父之仇”的蠢棋。
李不如的豺狼心,姜栝也大緻了然。
此神也是千年神,他又是個什麼神?
現在這個天機儀,不知道被煉出來後到底有何功效,用在明極身上也不知又會如何。
明極……
還來是吧?
——兩界天工所如今最厲害的半神是彼境雨神神域裡的,李不如煉器一事沒有對外宣揚,但不知他有沒有借着赤衣長的職務把那半神騙去煉器。
姜栝一邊想,一邊還得壓制住讓人自怨自艾的不語神力,最後實在腦袋疼,張開嘴隻對劉願一人說道:“老先生,此人不會刁難你們,情勢緊急,我需得走了,勞煩離我遠些,擋一擋那個男人姑、女兒叟。”
說完又對聲色神胡說一通。
劉願領會,便半瘸着腿上前去,嘴上還說“道兒,過來”,去似是要把俞道拉回來。
然而俞道看見了他行軍的那一套手勢,作勢要走,卻等劉願快靠近時與他一同朝聲色神發難。
聲色神和姜栝你一言我一語,正在興頭上,猛地看見姜栝掏出了引神香,想要動身或者掏出虛境香時,早已被俞道和劉願困住。
隻能眼睜睜看着姜栝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