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薛老賊分明就是做賊心虛,不敢當衆與她對質,她豈能讓這老賊得逞。
“薛剛,凡事都要講究個先來後到,是我先問你的,你得先答我。”
見葉雪燭一派鎮定自若,毫不驚慌的樣子,薛剛氣結,指着葉雪燭正欲再罵幾句雜種蠻子洩憤,葉雪燭卻先他開口,看向卓熠道:“薛老賊答不上,卓公子替他來答?”
“薛老賊”三個字一出,薛剛氣得兩眼一翻,險些當場撅過去。
周遭圍觀的百姓倒是無甚反應,畢竟相比他們在背後議論起薛剛時,為其取的那些外号,薛老賊算是很好聽了。
若在昨日之前,面對這種情形,卓熠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站出來回護薛剛。
到底是在他們卓府,當了二十多年差的老掌事,是看着他從小長到大的長輩。不論血緣,單論情分,他待薛剛,甚至比待他那幾位嫡親的叔伯還要親近。
但今日,在他徹底弄清楚,當年徐家繡莊被焚一事的真相後,卓熠覺得明燭兒罵薛剛畜生不如,不算冤枉了薛剛。
昨日卓熠剛一回府,就立即将平日,常與薛世才厮混在一起的幾個家仆找來問話,問他們可知當年徐家繡莊的事。
幾個家仆起先嘴硬,什麼都不肯說,卓熠耐性不好,懶得多費口舌,便直接揪出一個看起來最不扛打的,當着其他幾個人的面一通毒打,恫吓他們,再不說實話,便打斷他們的手腳,扔到雲夢山上喂狼。
動用暴力不好,但有些時候,暴力卻出奇的管用。
卓熠沒再費什麼力氣,那幾個已被吓破膽的家仆,便原原本本向卓熠交代了當年之事。
薛世才之父薛剛,仗着自己是城守府的掌事,一向眼高于頂,隻有人家上趕着巴結他,沒有他低三下四求人的時候。
唯有在他兒子的婚事上,他破了這個例。
誰叫他就薛世才這一個寶貝兒子,誰叫他寶貝兒子就看上了那徐家姑娘,非徐家姑娘不娶。
于是,薛剛便請了城中最好的媒人上門提親,為他兒求娶徐家大姑娘。
誰知徐家人竟婉推了這門婚事。
薛剛原以為徐家人見他們薛家富貴,認為自家姑娘奇貨可居,想狠狠訛他們薛家一筆聘禮,才這般矯情造作,說不急着嫁女兒,要多留女兒幾年。
為着兒子能盡早稱心如意的娶回徐家姑娘,他隻好忍下這口氣,又請媒人前去徐家,許了徐家極為可觀的聘禮,可徐家還是之前那句,不急着嫁女。
薛剛聽說後,既惱怒又不甘。
不嫁?那徐家大姑娘,他兒世才娶定了!
于是,薛剛再次加碼,許了徐家比之前多上一倍的聘禮,而徐家那邊依舊不為所動。
薛剛怒極,覺得徐家人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給臉不要臉,便三天兩頭的派人去徐家繡莊鬧事,讓徐家沒法做生意。
而無恥色胚薛世才也沒閑着,隔三差五就跑到徐家繡莊找麻煩,糾纏徐家大姑娘。
父子兩人将徐家鬧得雞犬不甯,日子幾乎過不下去。
薛家父子原以為如此折騰上十天半個月,徐家就會主動服軟,将他家大姑娘乖乖奉上,誰知這家人竟背地裡偷偷給徐家大姑娘定了親,且悄悄把人送出了寒宵城。
得知這個消息以後,薛剛比薛世才還要激憤,當即糾集了幾個親信,帶上薛世才一道去劫下了徐大姑娘的馬車。
薛世才色迷心竅,欲在馬車裡玷污徐家大姑娘,而身為父親,薛剛不說阻止,甚至還親自站在車外給兒子把風,簡直無恥至極。
後來徐家大姑娘含恨自盡,徐家人鬧着要去首府衙門告狀,要薛世才給他家姑娘償命。
薛剛在寒宵城能隻手遮天,但出了寒宵城,他便什麼都不是。
為了保全兒子,薛剛便悄悄策劃,欲叫徐家老少死于一場“意外”的火災。
沒成想,計劃尚未實施,城中便突生大變。
那日城中大亂,薛剛作為城守府的掌事,不想着帶府兵抗擊蠻人,救城中百姓于水火,反倒悄悄帶上幾個親信,快馬加鞭的趕往城南的徐家繡莊,想趁亂放一把火,殺人滅口。
事後,自有蠻人替他背這口黑鍋。
但當薛剛帶人趕到家繡莊時,竟正巧撞見他兒子薛世才,在徐家繡莊外放了一把火。
見此情形,薛剛非但沒有一絲驚愕,反倒甚是驕傲地撚須笑贊,“不愧是我薛剛的兒子,有膽魄。”
卓熠還記得昨日,那仆從與他講起這一段時,驚恐萬分的表情。
狠心害死了那麼多無辜之人,竟然還能笑得出來?
明燭兒罵的沒錯,就是畜生不如!
卓熠深吸一口氣,竭力壓下胸中的火氣,看着葉雪燭,反問一句,“薛世才真不是你殺的?”
“不是。”葉雪燭答,目光坦蕩。
卓熠聞言默了默,正欲再說什麼,就見薛剛撲上前,死死抓住他的手臂,“公子,不可輕信這小雜種的謊話,我兒世才就是被她所害,公子一定要為我兒做主,讓這該死的丫頭為我兒償命!”
“證據。”葉雪燭神情自若,眼神卻若千年寒冰,冷得瘆人,“你這老賊一口一聲我害了你兒性命,證據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