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李四。”李四羞赧地低下頭,有生以來頭一次,為自己的名字過于平凡俗氣而感到苦惱。
“李四,我記住了。”葉雪燭鄭重道。
李四心尖一顫,覺着自己的名字從明燭兒口中喚出,竟出奇的好聽。
“我姓葉,名喚……”
“明燭兒。”李四道,“我知道你。”
葉雪燭莞爾,與李四商量,“今日時辰有些晚了,明日再教我好不好?”
李四點頭,“明日何時?”
“明日午後,咱們在街尾的書院見可好?”
“嗯。”李四應下。
葉雪燭沖李四頓首一禮,“多謝李四師傅。”
李四被葉雪燭這聲師傅叫的心都快化了,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
待回過神來,葉雪燭已經轉身離開。
李四趕忙追出去,“柴!明燭兒你買的柴!”
葉雪燭立即駐足回身,端着下巴打量起那垛柴火,似乎是在思考,要如何把它們全都扛回去。
像明燭兒這般瓷玉一樣的人,哪是能搬扛柴火的,李四自告奮勇,“你先走,回頭我把柴送到你府上。”
聞言,葉雪燭又掏出了自己的小荷包。
李四見狀,連忙擺手,扯了個謊說,隻要買他三捆以上的柴,他都會幫忙送到家。
葉雪燭頭一回買柴火,不疑李四此言有假,見李四雖有一個推車,卻還是怕路遠累着人家,于是與李四說,不必将柴送到她府上,幫她送到街尾的書院就好。
于是,李四便依着葉雪燭的話,将柴火送到了街尾的書院。
書院門一開,出來的是個與李四年紀相仿,面容清秀的少年。
少年皮膚白皙,五官生得極為精緻,尤其是那雙眉眼,竟比姑娘還要秀美幾分。
就是看人的目光太冷,叫人不由得心生怯意,不敢與他對視。
盡管少年渾身上下都寫滿了“生人勿進”“我不好惹”,但平心而論,少年生得當真好看,就算怕,也忍不住想多看他幾眼。
“閣下找誰?”少年問,說的是字正腔圓的官話,音調好聽,聲音也好聽。
在寒宵城,會說官話的有,說得好的卻不多,李四認得,眼前這少年就是這間書院院長的兒子,名喚沈蘭澤。
他們這一家,是自大夏的都城京都而來,官話講得好并不奇怪。
頭一次被人稱作“閣下”,李四怔忪片刻才反應過來,趕忙解釋說:“我是來送柴火的,是明燭兒叫我送來的。”
沈蘭澤望了望地上的柴火堆,不禁低聲自語:“小燭又搞什麼鬼?”原本冷冰的眼神卻明顯和軟了幾分。
他沒再多問什麼,對李四道了聲有勞。
已如約将柴火送到的李四,轉身便要離開,可見沈蘭澤一副文文弱弱的樣子,也不像個能扛柴火的,于是好心道:“我幫公子把柴火送進去吧。”
聞言,正愁要如何将這麼多柴火搬進去的沈蘭澤,十分感激地沖李四揖手一禮,“那就多謝閣下了。”
很不習慣被稱“閣下”的李四,耳朵微微有些發紅發燙,連忙背起柴火,請沈蘭澤為他引路。
在将柴火全都送到柴房以後,李四便要告辭,誰知卻被沈蘭澤喚住,請他喝杯茶再走。
李四受寵若驚,将手往身上擦了擦,才接過沈蘭澤遞來的茶盞。
那盞中的茶水香氣濃醇,入口清甜甘美,夜裡回到家,他口中還依稀殘存着那茶的甘香。
第二日,李四按照與葉雪燭的約定來到書院,開門的依然是沈蘭澤。
沈蘭澤看人的眼神還是很冷,但說話的語氣卻不冷,“小燭都跟我說了,這幾日就辛苦閣下教她了。”
李四也說不上怕沈蘭澤,就是在他面前有些不太敢說話,隻慌忙搖了搖頭,表示不辛苦。
沈蘭澤見李四不大愛說話的樣子,也就沒再與他多言,側身将人請進了書院。
沈家這間書院是由一棟三進的民宅改建而成,前兩進是書院,最裡頭的一進是沈家三口的住處。
今日是書院旬休的日子,因此這個時辰,書院裡并沒有學生。
沈蘭澤一路将李四領進内宅,沿途走來,道路兩旁,庭院之中遍植翠竹,清幽雅緻,竹香怡人。
李四被引入一處小院,一走進院中,他遠遠就望見一身紅衣的葉雪燭,正坐在廊下與人說笑。
紅衣似火,将人襯得越發嬌俏動人。
一見兩人,她立馬起身,小跑着迎上前來,十分親切的與李四打招呼,又熱情的張羅李四過去坐。
李四随葉雪燭走到廊下,見廊下擺了一張方案,案邊坐了三個人。
見他來了,三人皆起身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