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頌聲扯了扯窗簾:“天黑了,不拉窗簾啊。”
宋歌斜眼将他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毫不客氣地把他拽到邊上,一把拉開了窗簾,露出了鋪滿月色的陽台。
後面兩個人火速閉起眼睛,把頭偏向了一邊,心想着要完蛋了。
過了半晌,宋歌彎下腰拎起那件襯衫,出聲道:“好好的衣服丢箱子裡幹什麼?還揉的皺皺巴巴。”
祁苑放下果盤,伸出頭瞧了瞧,哪兒還有什麼小狗,宋歌的腳下隻有一隻孤零零的紙箱子,裡面露出來的是她的米色外套。
陳頌聲松了口氣,把一隻手背到身後,若無其事地從宋歌手裡拿回了襯衫,抖了兩下又丢回箱子裡,道:“這都洗褪色了,我準備扔了的。”
“也是,你有空把你那衣櫃收收,把裡面的舊衣服都給揀出來,省得占地方。”宋歌邊說邊向外走。
兩個人迅速蹲下身,窗簾裡面什麼也沒有,他們又趴了下去,陳頌聲打開手機上的手電筒照着床底,在最裡面靠近牆的位置找到了一抹黃色的身影。
祁苑跪在地上,腦袋貼着地,伸出手招了招,她不敢大聲,便用氣音輕輕喚着:“乖,快出來。”
敲門聲響起,緊跟着宋歌再次出現在了他們視線裡,她的手裡拿了兩瓶牛奶,霎時間愣在了門口:“趴地上做什麼?”
陳頌聲默默地關了手電筒,強裝鎮定道:“我有本書忽然找不到了,就想看看在不在床底。”
宋歌搖了搖頭,把牛奶放在桌子上,交代道:“你倆喝了牛奶就各自回去睡覺。”
她拉了門把手,就聽見陳揚的聲音從客廳裡傳了過來:“别拉着小苑聊太晚,你不睡人家還要睡呢。”
“知道了。”陳頌聲翻着死魚眼,拖長了聲音回道。
聽到咔嚓一聲,門被關上後,兩個腦袋重新貼起地面,像請祖宗似的喊着讓裡面那位出來。
幸好“小祖宗”還算聽話,見他倆這麼賣力,開心地搖了搖尾巴,兩隻爪子朝牆縫扒拉了兩下,沿着邊爬出來了。
祁苑将它抱了回去,摸着頭像哄孩子一樣哄了好一會兒,小狗原本立起的耳朵開始耷拉下來,眼皮也打起了架,小小的身體蜷在紙箱一角慢慢地睡着了。
兩人如同打了勝仗,感覺一天的精神氣都被消耗殆盡了,陳頌聲坐到桌子邊,招呼祁苑來吃水果,他咬下一口西瓜,看向她:“我想了想,還是要帶它去寵物醫院檢查一下比較穩妥。”
祁苑表示贊同:“那明天幾點起?”
“六點吧。”他說。
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又坐下歇了五分鐘,随即放下手中的叉子,回了房間:“走了。”
第二天早上六點十八分,他們穿戴整齊準備出門。
說是六點起床,陳頌聲可比這早多了,五點二十幾的時候,小狗就睡醒了,興奮地在房間裡“疾行”,地闆被踩得噼裡啪啦。他把頭蒙在被子裡,告訴自己,要忍。
他們輕手輕腳地關上門,陳頌聲拿出一瓶牛奶:“你昨晚忘記喝了。”
祁苑:“謝謝。”
外面的空氣很好,小區的花壇附近可以看到不少老年人在晨練,還有幾個在下棋,主打的就是一個修身養性。
陳頌聲打招呼:“張大爺,打太極呢。”
張大爺正做着手揮琵琶的動作,側過頭笑道:“小聲啊,起挺早啊。”
走了幾步,他們聽見張大爺痛心疾首地對着旁邊的王大爺說:“老王啊,你這棋咋能這麼走,這不直接堵死了嗎……”
出了小區過一條馬路就是菜市場,不寬的道路兩旁擺滿了賣菜的攤子。
祁苑注意到一輛停靠的卡車旁,有位大媽在賣新鮮的闆栗,像是剛從樹上摘的,外面那層帶刺的殼還沒剝呢。
她轉頭對陳頌聲說:“小狗的名字還沒取。”
陳頌聲:“你有什麼想法?”
祁苑:“就叫栗子,毛栗子,怎麼樣?”
“毛栗子……挺适合的,”他颔首,不客氣地揉了揉懷裡的狗頭,“聽見沒有,毛栗子?”
他們先去生煎店吃了個早飯。
等到了寵物醫院,獸醫給毛栗子做了全方面的檢查,倒是挺健康,沒什麼問題,開了點體内外驅蟲的藥。
在做檢查的時候,毛栗子一直很配合醫生,乖巧地坐在台子上,也不吵也不鬧,醫生都忍不住誇了幾句:“你們家這小狗可真聽話。”
早晨的太陽在天上高高挂起,他們已經出門兩個多小時了,離開了空調,臉上紛紛開始出汗。
好巧不巧,回去的路上,撞見了出門買菜的陳揚,看見狗,他沒有說話,隻是笑。
之後祁苑接了個電話,是飯店老闆打來的,說店裡遇到點情況,喊她過去幫個忙,她便沒有推脫:“叔叔,我有點事要先走了,麻煩您替我和阿姨說一聲。”
“你去忙吧,路上注意安全。”陳揚點頭道。
“我會的,”她又對陳頌聲說,“那我走了。”
他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