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蘭卿一進門,有幾個離門近的人高聲叫了出來,身子下意識地往後退,絲毫不敢怠慢了眼前這位身着素衣的神秘客人。
“這是哪路神仙,竟叫得那幾位大爺吓成這副模樣。”
一位在這樓裡辦事的小厮怯怯地探過頭去瞅了一眼,随即問向身旁一個看着有些年紀的喜歡賴賬的神經老頭。
老頭本來是眯着眼,聽那小厮這麼一說,臉上的兩條縫稍微打開了一個小孔,半眯着,往那神秘客人的方向瞅了一眼,接着垂下頭,不語。
過了一會兒,才開始用着極小的聲音,如同蚊子叫一般喃喃道:“這個人,啊。。。。”
小厮将頭傾過去,将耳朵放在老頭嘴邊,眼睛卻還死死盯着那不知男女的美人,看着那些看到神秘客經過會自動給其開辟出一條道路的其他達官顯貴。
小厮的缪光變的越來越貪婪,耳朵和眼睛都希望可以獲得更多的消息,不落下任何一點蛛絲馬迹。
那老頭嗯嗯啊啊了半天,終于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那個人,啊。。。。,那個人是誰呢?
哈哈哈哈哈,那個人,那個人是個傻子。哈哈哈哈。”
那老頭說罷,便開始狂笑起來,那小厮急忙捂住他的嘴,生怕将那看着就不好惹的不速之客的目光引過來。
不幸的是,正當那小厮這麼想的時候,一擡頭,和遠處的本應快走遠了的身着白衣者的目光對上了。
雖然隔着一層鬥笠的紗,但那小厮此時可是連大氣都不敢出。
好巧不巧,又是一陣風,吹開了鬥笠的紗,露出了半張冷峻妖豔的美人面孔。
小厮的表情突然就從害怕膽怯,變成了震驚,貪婪。
他在這妓院活了十六年,從沒見過如此驚豔動人之色,就是連這風月樓最美的人,在這位身着素衣的女俠面前,也隻不過是一些庸俗不堪的胭脂粉配資罷了。
“簡直是神仙下凡,我第一次理解了為什麼人們總峨眉招人妒。我發誓,我一定要跟随這位女俠一生,永遠服從這位女俠。”
小厮緊緊握拳,并在心中暗自許下了決心。
其實洛蘭卿面對那些人的驚歎已經習慣了,畢竟他每次來都會為了尋人丢擲千金,再加上一張相貌不凡的臉,久而久之便是一進門就能聽到誇張的贊美和驚歎聲。
且他剛開始就注意到了這男孩的灼熱的眼光,隻不過并沒有放在心上。可那眼神像是要吃了自己一樣時,不得不轉過頭去賦予其警告的目光。
視線對上後,當他看到男孩眼神裡藏不住的貪婪時,洛蘭卿便從身體裡鑽出了一種止不住的厭惡之情。
惡心的東西。
罷了,此人非關緊要,暫且擱置。洛蘭卿遂回眸,依舊維持前行之态。
洛蘭卿熟練的将那兩三塊金子丢給了那守門的老鸨,不急不躁地掀開那由珍珠和紅瑪瑙接成的珠簾,穿過紅木鑲仕女觀寶圖挂屏。
他為了尋那人,已來了此處數次。
隔着層層朱色金絲蓮花點綴的帷幔,可隐約間一人斜靠在床前,正悠哉遊哉地扇着扇子。
那身影比起一般女子要高挑不少,甚至比一般男子還要強個幾分。
“大人,我是清倌人,又不是紅館人。“霎時傳來了一嬌滴滴的男聲。
洛蘭卿聽後,不但不覺得惡心,反倒是唇角一勾,眼角一彎,徑直走了進去。
洛蘭卿揭開那礙事的帷幔,站于那清倌人床前,伸出手撚起那清倌的下巴,笑道:
“為見卿顔,耗我許多心血,豈不可共度良宵?嗯?尹明悅。”
尹明悅,本是那北方才子,北方戰亂,家族幾乎殄滅,僅餘雙子。
貧無立錐,南逃亦多厄運。尹明悅遂自暴自棄,來風月樓充任清館,而其兄不知所蹤。
尹明悅雖任清館,然以其琵琶技藝之妙,常引無數顯貴競相擲金,求共度夜。
然而,凡入其室者,皆數日而後斃。
此非減其貴人之熱望,反覺得刺激熱情更甚。
這朝代真是無藥可救。洛蘭卿在心裡鄙夷道。
怪就怪在,尹明悅家世顯赫,全家盡忠,何故一夜之間,盡數隕命?且這尹明悅身在青樓,定不是單純自暴自棄。。。
此人有用。
那尹明悅聞言,索性也不裝了,昂首直視洛蘭卿,他那雙眸如丹鳳,妖媚如狐,唇似塗脂,顔若狐仙轉世。
他挑眉輕笑,以青樓之歌伎所擅眼神看洛蘭卿,低聲細語雲:“不知大人計劃如何與我共度良辰美景。”
未待洛蘭卿反應,明悅已捷足先登,他身子比洛蘭卿高個許多,将其反壓于床榻之上。
輕撫其身其頰,看着洛蘭卿眼角的痣,似狐狸般狡黠笑道:
“相必您就是那洛家二公子吧,素聞洛二佳人美豔,名不虛傳。吾若為帝,後宮必備此等絕世佳人,若是其欲我那龍椅,我亦贈之。
即便我是那天帝,遇此真美人,縱使傳說中的長生仙丹,亦不惜賜之。”
洛蘭卿笑容綻放,輕推尹明悅,挺身而起,轉身而問:
“我若真美麗動人,能否以我容顔之故,共品香茶,賞景良宵?”
洛蘭卿忽舉雙拳,張掌之際,兩銀針脫穎而出。
彼顧窗外而笑曰:
“近日天氣欠佳,濕氣頗重,明悅欲施針灸嗎?”
尹明悅視地銀針,神色呆滞了一瞬。
既而回首,仰觀那碧藍的天空,語音澀然對洛蘭卿說:“好,大人所需,明悅必當盡力以從。”
随即輕輕拍了拍手,輕咳了一聲。
隻見三四個小厮背着一個紅木桌子,捧着一套青玉字母鐘,一茶壺,一急燒,急急忙忙的奔了進來,仔細排放好後,尹明悅擺了擺手,随即又畢恭畢敬地退了出去。
“不知大人此次前來,是為何事?”
尹明悅垂眸給洛蘭卿斟茶,再是給自己倒了一杯,并飲了一口,示意杯中無毒。
此時他還不忘瞥那掉落在遠處的銀針幾眼。心裡感歎道:哎,這毒針可費了我好大功夫。
洛蘭卿接過熱茶,微抿一口,接着放在一邊,随即從袖子中掏出一枚琉璃制成的老虎。
那尹明悅看到那琉璃虎,眼睛瞬間瞪大道:“大人!這東西是個什麼來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