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晗暗自一歎,正欲依之,卻見管家明杉跑了過來,從袖中取出一封信,說是方才有人送來,要少爺小姐親啟,因作駐足。
梓軒疑惑接過信封,打開一看,裡頭除了信紙,竟還有一支沉香發簪。他舉簪定神一看,登時駭然,此乃師父天機道人遺物,随師父入了棺椁,怎會被人取了出來?因目光迅速一掃紙信,神色冷峻道:“師父遺體出事了!”
憶晗亦驚:“師父棺椁藏天野之巅暗處,方圓數裡有陣法所護,怎會出事?”
“尚不清楚,信中邀我三兄妹今日前往西郊,如若失約、報官,便要毀屍!”梓軒說着一臉肅容,又轉向鄭氏道,“娘,孩兒或得應約……”
憶晗亦鎖眉道:“信既是給你我,憶兒當與二哥同去。”
鄭氏欲言又止,須臾才颔首道:“既是找上門的,避也避不了,去看看對方有何意圖也好。隻萬事多加小心……”話未說完,那二人已稱好離去。
鄭氏愣了愣,徑自喃喃續話道:“萬事多加小心,且多找幾人相随才是。”
旁頭的芮氏知事情非同小可,忙應了一聲,急急尋了欣雲去。
京城西郊天野山巅,煙濤翻滾,濃雲密布,寒意入骨。梓軒與憶晗為以防萬一,一明一暗前往師父天機道人曠君然陵墓——天機石府。此間隻見行道衰敗,碎石如沙,七零八落,分明有人硬闖石叢,破了護墓機關。梓軒眉關緊鎖,看石上劍痕,料那盜墓者不簡單。
抵時,隻見府門前橫着水晶棺椁,裡頭正是師父仙身。石階上立一青衣人,手拄長劍,背對而立,仿如石刻。又有玄衣武士數人左右矗立,個個氣息深沉,顯然都是功夫好手。梓軒不禁心頭一凜,暗自運氣提防。
“終于來了。”青衣人唇角微揚,輕聲言道。
梓軒聽那一口東瀛腔,想來定非中土人士,因冷聲一問:“閣下是?”
“梓軒,多年不見,别來無恙?”青衣人說着回身,随手将寶劍一亮一合。
梓軒見那寶劍冷光逼人、寒氣驟升,怔道:“千羽世家的冷劍,你是當年與家師比武的東瀛第一武士——千羽上元?”
那人點了點頭,目光深邃打量梓軒一番,笑道:“果然儀表堂堂!道人在天有靈,見了這般徒弟,應甚欣慰。”
“前輩何須諷刺?家師若知我連他遺體都保護不周,恐是要勃然大怒。”
千羽上元哈哈大笑,道:“我無非是想你等完成尊師遺願,讓他走得安心罷了。”
“哦?”梓軒眼神冷銳,咬牙切齒低問,“是何遺願,竟勞您這般不擇手段、毀陵盜墓?”
那人目光深遠道:“當年一戰惜敗,我與令師約定,待日後精進劍術,再來中土與他一較高下。今令師仙逝,未完之約,恐需由你兄妹履行。”
“便是如此,怕也無需毀陵相逼罷?”
“若不如此,你會應約?”
“你!”梓軒怒火攻心,幾欲發作,隻緩了緩,又擔心将憶晗牽扯進來,因沉聲道:“要比武也行,隻眼下家兄遠在梧州,舍妹又出閣,能迎戰的,唯我一人。前輩怎麼說?”
千羽上元沉笑道:“怕不見得。不是還有人一直尾随于你,不肯露面?”說着轉向林中暗處,忖那明羽軒遠在梧州,那隐藏之人或該是憶晗,乃揚聲說道,“憶兒,許久不見!”
憶晗聞言,已知再無隐藏必要,因旋身而出,翩然落地,落落大方道:“前輩還記得憶兒,憶兒當真受寵若驚。”又開門見山問,“敢問前輩,如今怎樣才肯交還家師遺體?”
千羽上元見她輕功不俗、臨危不亂,不由目露欣賞,又聽她言,因答道:“我這幫徒兒裡頭,你等各挑一個比試。三戰二勝,若你等負之,這天機石府牌匾便交由我帶回東瀛以宣天下。反之,我自當賠禮叩首、交還遺體。若各有勝負,那你等且商量由誰代長兄出戰罷。”
明家兄妹見他回得爽快,互視一眼,便也答應下來。梓軒自玄衣武士中挑了一個弱冠年歲男子為對手。千羽上元眉關微鎖,用東瀛話囑咐那人道:“綻,去吧,全力以赴。”千羽綻神色嚴峻,應聲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