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令……”龍吟低語,聲音在空曠的通道裡顯得格外清晰。
一股強大的規則之力壓制了所有非物理層面的力量流動。難怪連白玲珑那樣的狐族精英也會失手,這完全針對超自然存在的禁制,恐怕超出了她的預料。龍一和龍五也立刻感覺到了力量的遲滞與阻塞,兩人眼神一凜,幾乎是本能地貼近龍吟,一左一右,将她護在更核心的位置,全身肌肉繃緊,進入最高警戒狀态。
“龍将軍,A組已進入指定位置。這裡環境異常,我們無法深入核心實驗室。觀察到内部有大量穿白大褂的人員正在緊急轉移物資和樣本。” 林湛的聲音通過微型耳麥傳來,帶着緊繃的電流雜音。
“原地待命,保持靜默。” 龍吟簡潔下令,腳下步伐加快。
她帶着龍一、龍五,憑借對圖紙的記憶和敏銳的直覺,在迷宮般的通道中快速穿行。片刻後,他們抵達一扇厚重的金屬門前,門内透出刺眼的白光。透過門上的觀察窗,可以看到裡面人影晃動,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員正緊張地收拾設備、搬運箱子,一片撤離的混亂景象。
“‘媚’是否在此?蘇棠、秦昭具體位置?” 龍吟通過耳麥詢問。
“‘媚’的行蹤無法确認,對方必然察覺了異常才緊急轉移。蘇棠和秦昭仍在核心實驗區!白玲珑……已被轉移,去向不明。” 雲深的聲音快速回應。
“強攻!” 龍吟的命令斬釘截鐵。
指令即下,行動組瞬間啟動。
林湛如同獵豹般從側翼陰影中沖出,手中一個微型裝置精準地吸附在實驗室的防彈觀察窗上。随着一聲沉悶的“嗡——轟!”,特制爆破物瞬間撕裂了堅固的玻璃和框架,碎片伴随着硝煙四濺!林湛沒有絲毫停頓,在煙塵彌漫中第一個翻滾突入,手中的□□寒光一閃,已與最近的一個持械守衛纏鬥在一起,動作狠辣精準。
與此同時,龍一如同鬼魅般閃到主控門前,手指在複雜的電子鎖上飛快操作幾下,厚重的金屬門“嗤”地一聲滑開。
龍吟一步踏入這充滿消毒水與未知化學試劑氣味的冰冷空間,目光如電,瞬間鎖定了實驗室中央兩張并排的實驗床。蘇棠和秦昭被牢牢束縛其上,手腕腳踝扣着厚重的金屬鐐铐,連接着粗大的導線,臉色蒼白,眼神中混雜着驚恐與看到救星的激動。
龍吟無視周圍的混亂和零星射來的子彈徑直走向實驗床。她動作快如閃電,手中不知何時已握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銀色手槍。幾乎沒有瞄準,隻聽“砰砰砰砰!”四聲清脆又震撼的槍響,特制的□□精準地擊穿了束縛蘇棠手腳的四副鐐铐的連接樞紐,火星迸濺,沉重的金屬應聲斷裂脫落!
“龍将軍!” 蘇棠的聲音帶着劫後餘生的顫抖和哭腔,眼眶瞬間通紅。
龍吟甚至沒有回頭,手腕一轉,槍口指向身後秦昭的位置,又是連續四槍!同樣的精準,同樣的利落!秦昭身上的束縛也應聲而解!
冰冷的槍口似乎還殘留着硝煙的氣息。龍吟收槍入套,這才轉身,目光掃過狼狽不堪卻總算恢複自由的兩人,聲音平靜無波,卻蘊含着令人心悸的威壓:“說說吧,怎麼回事?”
那淡漠的語氣,讓剛剛脫離險境的蘇棠和秦昭忍不住同時打了個寒顫,巨大的羞愧感瞬間淹沒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我們……”秦昭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和自暴自棄的懊惱,“在金三角……一個看起來頂多七八歲的小女孩向我們求救……我們把她送回家……她端了水給我們……出于禮貌……我們就喝了……”她越說聲音越低,頭也深深埋了下去。
“我當時……覺得有點不對勁……那地方的孩子……眼神太靜了……但……沒多想……”蘇棠的聲音同樣沮喪,充滿了對自己疏忽的悔恨。
“金三角?”龍吟的聲音微微上揚,帶着一絲冰冷的嘲意,“你們去之前,沒了解過那是什麼地方?”
“了解過……有名的……毒窩……”秦昭悶悶地回答。
“毒窩?”龍吟重複了一遍,目光銳利地掃過她們,“黃、賭、毒,從來三位一體,不分彼此。能成為令全球勢力都忌憚的‘毒窩’,能在那種地方活下來的老弱婦孺,你們覺得……會是普通人?”她的話語像冰冷的針,刺入兩人的心髒,“幾個月了……你們竟然還能如此天真?看來,我和你們風将軍……對你們太過仁慈了。”
說完,龍吟不再看她們,轉身冷聲道:“龍一,龍五。” 無需更多言語,龍一和龍五立刻上前,一人一個,架起因為長時間束縛和藥物影響而雙腿發軟、幾乎無法站立的蘇棠和秦昭。此地不宜久留。
一行人快速撤出陰森的地下實驗室,回到地面空曠地帶。早已守候在此的其他龍衛成員迅速迎上,接手攙扶傷員,并對龍吟行禮:“少主,‘媚’首腦确認不在現場。對方應是發現白特使傳訊或我們突襲迹象後,提前帶着白特使撤離了。”
“能追蹤到嗎?白玲珑身上的追蹤器信号呢?” 龍吟問,目光掃視着周圍黑暗的廠房輪廓。
“信号在實驗室區域就完全消失了,”龍一将秦昭交給一名龍衛,走到龍吟身邊彙報,“要麼是被發現後破壞,要麼是被他們特殊的屏蔽場域阻斷了。”
“先回酒店。”龍吟果斷下令,“龍衛一組,繼續追查‘媚’和白玲珑下落,有任何線索,即刻上報。林湛,雲深,你們協同處理後續偵查和此地清理。龍一、龍五,随我護送傷員回酒店。”
“是!”衆人領命。
林湛深深看了龍吟一眼,随即轉身投入指揮部署。龍吟則帶着核心幾人,迅速乘車離開。
回到酒店頂層的套房,龍吟坐在客廳中央寬大的沙發裡,背脊挺直,周身散發着無形的低氣壓。她在等。
玄關處傳來細微的、磨磨蹭蹭的腳步聲。洗漱幹淨、換上幹淨衣物但臉色依舊蒼白、眼神躲閃的蘇棠和秦昭,像兩個犯了大錯的孩子,在玄關處踟蹰不前,互相推搡着,誰也不敢先踏進客廳。
龍吟的目光如實質般掃過去,兩人渾身一僵,再不敢拖延,幾乎是同手同腳地小跑過來,在龍吟面前立正站好,頭垂得低低的,雙手緊張地貼着褲縫。
“說。” 一個字,重若千鈞。
“怪我……”秦昭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幾乎要哭出來,“當時……那個小女孩……七八歲的樣子……哭得很可憐……求我們送她回家……我沒多想……送她回去後……她端水……我們……出于禮節……就喝了……”她越說越小聲,肩膀微微顫抖。差點被無麻醉剖腹取肝和心髒,她現在才後怕。
“我……我當時覺得……那孩子眼神太……太平靜了……不像普通受驚的小孩……心裡有點……嘀咕……”蘇棠的聲音同樣帶着哭腔,充滿了懊悔,手術刀再慢幾秒鐘就劃破她的胸腔了。“但……但看秦昭喝了……我也……我也沒多想……就……”
“金三角?”龍吟的聲音不高,卻像冰錐一樣刺入她們耳中,“你們去之前,是怎麼了解的?”
“是……是著名的……三不管地帶……毒販……武裝……很混亂……”蘇棠低聲回答。
“混亂?”龍吟微微傾身,那股無形的壓迫感驟然增強,“黃、賭、毒是那裡的根基!能在那種人間地獄活下來的每一個人,老人、婦女、孩子……都是在刀尖上跳舞的‘行家’!他們的眼淚、哀求、弱小……都是最緻命的武器!經過這幾個月,戰場都上了好幾次,你們竟然還能被這種最拙劣的陷阱放倒?你們的警惕性呢?你們的判斷力呢?”她的目光銳利如刀,刮過兩人慘白的臉,“看來,這幾個月風将軍和我對你們的訓練……還是太溫和了。天真,在戰場上,就是取死之道。”
說完,龍吟不再看她們一眼,徑直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卧室。房門在她身後無聲地關上,留下客廳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蘇棠和秦昭僵在原地,仿佛被抽幹了所有力氣,巨大的羞愧和恐懼讓她們幾乎無法呼吸,極度的後怕讓眼眶裡的淚水終于控制不住地滾落下來,卻又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龍五無聲地走過來,手裡拿着兩管高效的外傷噴霧和舒緩藥劑,輕輕放在她們面前的茶幾上,低聲道:“回房處理下傷口吧。” 她的聲音平靜,卻也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歎息,就這樣的心态,以後的人間煉獄還怎麼活?
兩人如同被赦免一般,抓起藥,踉跄着逃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