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陸袖之所以能被陸醇收為義子,還是多虧了原主。
陸袖可不是什麼将校屬官的遺孤,而是一個失去父母的奴仆之子。他小時候犯錯受了鞭笞,又無人照拂,因而高燒不退,氣息奄奄,性命危在旦夕。
那個時候,還是小小的陸纭無意間闖入了他居住的小屋,引來尋人的婢女仆從,又是在小陸纭的堅持下,陸袖方才得到妥善醫治。
病好之後,陸袖就被挪到了原主居住的院落裡,陪伴他長大。
随着時間的推移,長大的陸袖漸漸展露出出衆的風華,進而被陸醇所看重,後來在原主的多次懇求下,陸醇方才給陸袖賜名,并将他收為義子。
就是這樣一個深受原主活命大恩的人,不但效仿那要吃掉東郭先生的惡狼,反咬恩人一口,更是心思惡毒到要把陸纭折磨緻死的地步,真是說他一句畜生,都嫌侮辱了畜生。
不過不得不說,陸袖的這番險惡心思很有效。起碼按照世界主線來看,原主最後的确是“暴疾而亡”了。
可見,如果陸茗不來,即使原主被恩人救下,最後卻還是會落入這家伎樓中,身死殒命。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下一步,該如何行事?
貿然暴露身份的話,陸茗并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尤其是如今陸醇勢大,京都中樹敵不知凡幾,誰知道花娘子背後的靠山是不是也是其中之一呢?
但要是隐瞞身份的話,恐怕得暫時冒充一段時間的女人了。
至于原因嘛......
周人女子以貧乳為美,好細腰,講究身姿若柳,纖姿楚楚。但是即便如此,以原主這副通身扁平好似一根寬面條的小身闆,鸨頭大概率也會調教些日子才會讓他正式“上崗”,這就給了陸茗喘息和逃離的機會。
但要是他不知輕重,輕易暴露了男兒身的秘密……唔,十三歲正是美味可口又鮮嫩彈牙的年紀,保不定花娘子今天晚上就會把他洗白白送到京都某個權貴的床上。
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靜待時機,然後尋機離開這裡。至于陸袖陸醇那邊的帳,可以等自己脫身之後再說......
陸茗擡起頭,露出一雙異常冷靜的眼。
***
一覺睡到未時末,花娘子方才懶散地打着呵欠坐到梳妝鏡前,正往唇上細細塗着唇脂,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婢走了進來:“花姐姐,那個新姐姐已經醒了。”
花娘子頭也不擡:“哦?醒了便好。我們這等樣的身份,就是請個醫者也難……你可按照我吩咐的說了?她怎麼回答的?”
“說了呢。”小婢躊躇了一下,還是老實道:“可是,她隻是吃驚了一下,就問能不能見見姐姐,然後再什麼也沒說了呢。”
“嗯?”花娘子停下了塗唇脂的手,神色有些意外:“她知道了這裡是收攏犯事官眷的伎館,居然什麼也沒說?”
“是的呢,花姐姐。”小婢點了點頭,又似想起來什麼,補充道:“對了,她還要了水洗漱,其他就沒什麼了。”
花娘子沉吟片刻,在銅鏡中細細打量一番,覺得妝扮得差不多了,幹脆起身道:“走,随我一同去看看。”
“唯。”
剛一下樓,花娘子就碰到了自家那不成器的兄弟。這家夥也不知道在這裡等了多久,一副抓心撓肝,屁股上釘釘的樣子。
花娘子自然知道他那幾根花花腸子裡打着什麼主意,也不以為意,隻嗔了一眼,便默許他涎着臉跟來了。
到了屋門前,花娘子讓小婢開了鎖,袅袅婷婷地走了進去。
入目就是那妙人兒斜倚在床頭,怔怔然發呆的茫然模樣,眉目間帶着一抹化不開的柔弱與憂慮,令人心生憐惜。
與今早時的狼狽不同,小女郎衣衫齊整,頭發也已梳理好,整齊地攏在身後,手和臉洗得幹幹靜靜,白皙的皮膚在透射入窗的陽光照耀下,顯得越發瑩潤剔透。
此刻聽到響動,對方回過頭來,見是花娘子進門,剛要起身,卻蓦然驚覺後面跟着一個男人,頓時驚得“花容失色”。
“她”急急躲進床帳後以袖掩面,側過身嬌嬌怯怯地道:“姐姐,為,為何有男子闖入?”
話音中盡是說不盡道不完的無措慌張。
馬臉男聽到美人兒嬌滴滴的話音,渾身早就酥了,跨前一步就要上去胡言亂語:“女郎.......”有什麼可害怕的?昨天夜裡你還曾跟咱們一起過了一夜哩!要不是懼怕姐姐,我早就上門叨擾了,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嘻!
不過馬臉男的話并沒能說完,原來是花娘子不動聲色地踩了他一腳,把他剛蹦出倆字兒的話音踩了回去。
不但如此,馬臉男小腿上還挨了一腳,被迫退到門外,眼睜睜地看着門扇在他面前“砰”地一聲關了個嚴嚴實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