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銳鋒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尺素可算到了,不過不看還好,看完天都要塌了。
他對沈青的愛是數一數二的,豈料沈青回他的字也是數一數二的,某種意義上還算登對。
他不虞地盯着“逆風取件員”古今,沉沉問,
“沈國師近來可是忙着備戰?”
古今這人雖然同古天一樣辦事可靠,但在随機應變方面卻着實有些捉襟見肘,要說他兄長是會說話的兩頭瞞,那他則屬于不會說話的兩頭傳。
他認真回想了一下,如實描述道,
“忙啊,臣在‘密室’尋到國師時,他已和武毅成在裡面三天三夜沒合眼了。”
“和武毅成?三天三夜?!”
蕭銳鋒的目光瞬間霜降,胸口發悶,不可抑制地顫聲問,
“他、他們在那做甚?”
“聽說是做厲害的炸雷,據說他們沒日沒夜地在一起數日才做了出來。”
語落,炸什麼蕭銳鋒是不清楚,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可是要原地炸了。
可他又不能立馬殺過去,憋屈得心髒直抽抽。
此戰的兇險他是知曉的,所以他默許武毅成随沈青去,念的是倘若自己身死,那能拼死護住沈青的也就隻有武毅成了。
因此,他一直反複地開導自己,為了沈青的安危,他必須有将沈青托付給另一個男人的覺悟。
他想,若是此生無緣相守,那至少也要保全沈青,讓那人好好地活,即便是同另一個男人一起……即便是漸漸将他遺忘……
佳冥絕跟他說過,喜歡可以是不顧一切地掠奪與占有,而愛則是不顧一切地給予與犧牲。
那個近乎隻手遮天的人為了心愛之人不惜以命換命地為其延壽,将身軀化作其登頂權力的階梯砂石。
他曾對蕭銳鋒說過,沈青絕非是後宮朱牆内的囚徒,若未有失去此人的覺悟,那便不該同這人開始。
蕭銳鋒曾對那說法嗤之以鼻,他以為他可以給沈青榮華富貴、喜樂安康,可眼下……他想,或許他唯一能給沈青的便是一個更為廣闊的天地吧?
可這種媳婦跟野//男人跑在自己咽氣之前的感覺,卻好似令一生彪悍的蕭銳鋒隻剩下個“彪”。
看着陛下越發陰沉的神色,古今心裡也開始七上八下,想了想,終于想起還拿來些國師做的炸雷。
于是他又獻寶似地給蕭銳鋒看那一箱子圓滾滾的泥球,還呈上了沈青寫的用法。
蕭銳鋒突突着太陽穴看完沈青洋洋灑灑寫了百餘字的“使用說明”,想到自己那簡明扼要到“糊弄”的信,不聲不響地又天塌了一回。
不過,他現在确定沈青如此細緻地介紹用法和注意事項,心裡一定是有他的。
于是,在接下來的幾日,除了備戰外,蕭銳鋒有空就細細品讀沈青絹帛上的“安好,勿念,保重”六個小字,可以說是——橫看豎看跳着看,字字入心;正看倒看斜着看,字字深情。
總之,也幸虧是沈青沒多寫,不過饒是如此,蕭銳鋒也愣将那簡簡單單的六個小字腦補成了一部回味無窮的千古絕唱。
眼下是他無暇提筆沾墨,不然就算是像《離騷》那樣飽含情感的騷賦他也是能寫出來的。
……
梁帝派的十萬大軍很快便浩浩蕩蕩地逼近了春竹鎮,眼看一場浩劫将至,沈青和武毅成隻得派人急急疏散了附近百裡的居民,堅壁清野。
武毅成随後又帶人邊埋地雷邊在堪輿圖上做标記,而沈青也帶人加緊制作守城的撞車、飛鈎、礌石、滾木等等。
在昏天黑地地忙活了一整日後,沈青看着烏雲密布的天邊,不由得皺了皺眉,城牆上的玄纁龍旗獵獵嘩響
——起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