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聽罷沉默了須臾，甩了甩尾巴冷聲道，

“人類的感情太複雜，我隻是個系統，連貓都算不上，我沒有感情也沒有心，既然你想好了，那就請便吧。”

黑曜說完便扭身離去，卻聽沈青道，

“黑曜，我知你是擔心我，辜負了你的好意我很抱歉，可這是我選擇的路。”

黑曜腳下一頓，咬了咬牙，轉頭沒好氣地甩着尾巴喵道，

“誰擔心你了？！本喵沒有心！絕對沒有！！”

可沈青已經離開了，它怒吼的聲音回蕩在幽暗空曠的“心海”，如同孤風吹過曠谷，如同冷雨墜入深淵。

它誕生在沒有時間概念的空間裡，從最初到現在，接觸了不下幾百個“穿越者”，那些人大多都是罵它怨它的，隻有一個人很真誠地謝過它，可那個人死得很慘，即便死了不知幾百年，黑曜也還是記得的。

黑曜安慰自己，它沒有心，記得不過是因為那個人死得實在太慘了。

每每想到那個人，黑曜的耳朵便不知不覺地背了起來。

它誕生的時候便是白曜的影子，在“瀚海”系統裡，它凡事都聽白曜的。

一黑一白兩隻貓為異時空的“穿越者”們引魂，将他們用作棋子，構建出不同時空的秩序。

在黑曜的眼中，白曜是神明完美的造物，胸前佩戴了象征秩序與裁決的金鍊藍寶石，冷酷地維持着各個世界的運行秩序，從不會為任何人或事物而動容。

黑曜覺得白曜像塊美玉，而自己則像是雕琢中舍棄的瑕疵，畢竟它胸前的綠寶石象征着貪婪與自私。

但卻有一個穿越者笑着對它說，

“黑曜，你才是美玉。”

那是個有趣的男人，總喜歡做些古怪的東西，還喜歡展示的時候給黑曜滔滔不絕地講原理，聽得黑曜直打哈欠，尾巴都甩出了殘影，煩得不行，收購時壓價更厲害了。

可那個人每次都不生氣，還總是笑眯眯地說，

“這東西的用處很多，會有人需要的，你可以賣個高價。”

黑曜覺得那話很多餘，畢竟，它每次都是低低地買高高地賣的，坐地起價也時有發生，恨得穿越者們牙癢癢，可隻有那個人總是笑眯眯地同它成交。

那人還會給黑曜做各種小玩藝，球啦、鼠啦手巧得很，做來送它玩。

黑曜每次收禮卻總繃着小臉哼唧道，

“讨好我是沒用的，白曜說我們沒有心，也沒有感情。”

“嗯，可我隻是想送給你。”

“為什麼？”

黑曜問得警惕，因為人類向來比它更為貪婪，卻聽那人道柔聲道，

“因為你讓我擁有了第二次生命，我會一直感謝你的。”

黑曜的耳朵折了折，淡淡“哦”了聲，

“那是我的任務而已，你沒必要多想。再說我送你去的那個東方古國正處戰亂，也……也不是什麼好地方。”

“嗯，可我還是想謝謝你。我上輩子死于漸凍症，最後的幾年都在床上度過，無趣得很。”

黑曜眯了眯眼，喵了聲，

“随你吧，反正我沒有心，也沒有感情。”

黑曜将玩具屁颠屁颠地送去給白曜，白曜卻毫無興趣，一個正眼都沒舍給那些東西瞧，隻将注意力集中在那幾百個閃動的大屏幕上。

黑曜氣呼呼地将那些小玩意都收在了盒子裡，恨恨地想：

“哼，白曜都不喜歡這些，憑什麼我就要喜歡？！”

可它還是會經常打開盒子看一看，伸出小黑爪拍一拍，甚至忍不住還會偷偷玩一玩，每次玩完卻都會丢出一句，

“一點都不好玩，哼，就是……就是怪東西！跟那人一樣怪！”

然而黑曜同白曜唯一一次劇烈地争吵卻是因為那個古怪的男人，原因是白曜因為某些目的讓那個男人死掉了——斷手斷腳，萬箭穿心。

白曜冷冷地看着情緒失控的黑曜，淡漠道，

“黑曜，你不該有這些感情，因為你我都沒有心，更何況你隻是我的影子，你這樣我無法正常工作，我要清除你的記憶。”

黑曜炸了毛，它掌管着道具庫，索性用了最厲害的道具在“瀚海”系統裡實施了一通狂轟亂炸，還炸壞了核心磁場，借由磁場異動空間扭曲的機會分離出了“瀚海”系統，建立起一個平行的系統，就此與白曜分道揚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