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沈青來說,悲傷自是有的,畢竟二人也相處了好一段時候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呢?
就在這種哀傷的情緒裡,沈青更為誠實的雙手默默停掉了手中的活計。
由此,省工省料可謂是一步到位了。
可沈青也絕非是個沒良心的,隻是對蕭銳鋒有限而已。
他在自己菜地的犄角旮旯堆出個小墳頭,離他給沈青鸾早先堆的那個不算遠,也算是留個念想吧。
又是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沈青在高公公的小墳包前默默擺了半隻烤雞一壺酒,開始小聲念念叨叨的燒紙錢。
“你說你這一走,我就沒大腿抱了,以後吃誰的喝誰的呀……”
他越念叨越難過,想到自己今後再沒了吃香喝辣的日子,忽的黯然淚下,悲悲切切的模樣有一股子小寡婦哭墳的味道。
此時,他的背後襲過一股陰風,涼飕飕的。
他打了個哆嗦了,鬼使神差的扭頭一看,驚見高公公就陰沉着臉負手立在身後。
沈青:“……”
蕭銳鋒不明所以,隻淡淡問:“大半夜的哭誰呢?”
“……你……”
蕭銳鋒:“……”
無比簡單的對話卻讓二人一度陷入了無話可說的境地。
蕭銳鋒的太陽穴又開始突突,愠聲問:“你……看我像死過的嗎?”
“我……真看不出來……”
蕭銳鋒:“……”
沈青的眼圈還紅着,心情卻十分複雜,畢竟,他是真死過一回的。
對于“死”這門很玄學的事,作為過來人的沈青确實很難評。
半晌,蕭銳鋒歎了口氣,命令道:“過來摸摸。”
沈青也是好奇,還真就将對方從腳摸到了腰,還用力掐了蕭銳鋒好幾下,恍然道:“原來我不是在做夢啊……”
“……不是應該掐你自己嗎?” 蕭銳鋒凝神看着安心了的沈青。
“這種時候還分什麼你我?活着就好。”
沈青還挺高興,畢竟,眼前人是實實在在的回來了。
蕭銳鋒審視了沈青片刻,實在猜不透這家夥對自己到底有沒有一絲情意,便擡眸瞥向了墳前還閃着猩紅火星的紙灰,默然片刻命令道,“挖出來。”
“……别了吧,反正你也沒死,幹嘛添那晦氣……”
沈青讪讪,卻見那人眸色瞬間一冷,又沉聲令道,“挖。”
沈青無奈隻得開挖,最終挖出個先前腌鹹菜的小陶罐,慢吞吞的抱到了蕭銳鋒眼前。
後宮是禁巫蠱之術的,更别說是“咒”帝王死的東西,一旦搜到與帝王生死相關的草人、木偶、哪怕是幾句咒言,便均是活罪難免死罪難逃。
蕭銳鋒目光冷峭,定了定神,伸手打開了陶罐,再一探手,發覺裡面竟是卷軟軟的東西。
當他将東西掏出來時,他和沈青都沉默了。
一襲涼風吹過,将蕭銳鋒手中未成形的兩片單薄衣料拂得輕擺,寒酸中透着一股子凄涼。
“誰的?”
蕭銳鋒見是件男衣,不善的冷冷問。
“……你的……”
沈青嗫喏,微微擡眼看了看蕭銳鋒不虞的面色,補充道,
“是我答應給你做的禦寒冬衣……”
蕭銳鋒:“……”
“真的是冬衣……隻是……還沒做完而已……”
沈青越說聲音越小,有生之年頭一次因自己摸魚的态度而羞愧的默默低下了頭。
蕭銳鋒被氣得冷笑一聲:
“你埋這沒做完的,糊弄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