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
手機來了一通電話,華曼音心情煩躁,連号碼都沒看就直接接通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子渾厚的聲音:“喂,華曼音女士?我是警官韋清,方便來警局一趟嗎?”
咚咚,咚咚……
華曼音臉蛋上多了一絲凝重,心跳陡然加快,跟着對方的聲音不自覺緊張起來,她看向手機屏幕,但那串号碼的确顯示來自警方,不是騙子。
她認識這位警察,之前他們因為一些事情見過一面,所以有了對方聯系方式。
要說能扯上案子的,她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别墅群。
也就隻有那個前男友了。
韋清接着說道:“是這樣的,陸梵生先生您認識吧?他不久前去世了,留下一份遺囑,上面提到自己沒什麼親屬和朋友,卻和您關系密切。所以想請您現在來警局一趟,地址在岩安區……”
華曼音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答應了:“好的,韋警官。”
她匆匆打了輛車,迅速趕到警局。
警局門口,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向她打招呼,對方穿着制服,體型高大,麥色皮膚,頭發特殊,帶了些自然栗色:“是華曼音女士吧?我是韋清,咱們之前見過的,實在抱歉打擾您了,我們一發現這份遺囑就立刻通知您了。”
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和往常一樣,她總是穿着一身樸素平凡的衣服,背着一個公文包,很像電視劇裡打工人的形象。
見她精緻素雅的臉上沒有什麼不自然表現,韋清也随即松了一口氣,臉上表情愈發自然,這樣都比人,應該不大可能去殺死自己的前男友。
華曼音點了點頭,之前見過面,是因為她的個人賬戶裡老有莫名其妙地巨額打款。
她覺得是境外詐騙,報過幾次警,警方就幫她做了記錄,但據說打款方說,錢不用還回來,那之後就沒有莫名入賬了。
她的卡裡現在還有三千多萬,隻是一直沒敢用過。
韋清警官推來遺囑,示意她打開看看。
陸梵生的簽名龍飛鳳舞,帶着一股缪斯般清冷的藝術氣息。
華曼音上學時就經常見到他的字體,老師總把他當做模範,說他的字太彎彎繞繞,考試要扣大分的。
說起來,陸梵生比她小半歲,他們倆也算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一起上學,幾乎形影不離,後來更是談了戀愛。
可如今,他們早已沒有任何關系了,形如陌路,甚至生死兩路。
她是隻能幻想到他死亡的臉,一定是灰白又寂冷的。
華曼音強迫自己抛開這些擾人思緒,看向韋清問道:“警官,到底出什麼事了?”
韋清的形象一直高大偉岸,華曼音對他總有種說不上來的信任感,所以哪怕是談論案情,她也沒有那麼緊張。
見她放松下來,韋清這才輕點屍檢報告,鋒利視線對上她雙目:“他自殺了,周圍鄰居看到後報了警,現場沒有發現任何他殺的迹象,種種證據都指向自殺,這些東西都是留給你的。”
華曼音移開視線,盯着報告裡的現場照片。
她能感受到自己呼吸不受控制變得急促,心髒裡有什麼要沖破胸膛,将她撕裂、一分為二,耳膜刺痛,發出一陣轟鳴。
韋清見她神情恍惚,收起那份報告,視線掩蓋鋒芒:“調查過程中,我們發現了這份遺囑,指定您為他全部财産的繼承人,包括他名下三處房産,和一百一十億資金。另外,他還有一份保險,受益人也是您,不過因為是自殺,按照保險條款,這份保險無法生效。”
“至于他的公司,很早前,他就放棄了所有股份,所以你也不會卷入股份事端。”
韋清看着那份遺囑,覺得有些可惜,一個年輕的企業家,居然這麼草率就結束了生命。
這種情況他之前也見過,不過大多都是因為創業失敗,欠債太多,這個陸梵生可不是,年紀輕輕,資産上億。
案件還是存在很多疑點,可惜就是無法發現一絲破綻。
他觀察起面前的女人,頭頂白熾燈灑下的光落在她臉上,像是蓋了一層柔和輕紗。
華曼音本就清冷又漂亮,隻是帶了絲黑眼圈,更真實又沒那麼疏遠。她神情哀傷,像是快要落淚的石膏雕像。
韋清能感覺到,她有些緊張,甚至有些不安,可他記得師傅說過,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漂亮的亦或者醜陋的,隻要是人,都會僞裝,會戴上面具,将自己塑造成另一幅模樣。
是裝的嗎?陸梵生死亡,最有利的人是她,但人的臉上無法繪制出那樣真實的悲傷色彩,她不像是裝的。
韋清安慰道:“節哀。”話說出口,最後隻吐來兩個字。
華曼音并沒有因為那些錢而興奮:“他為什麼自殺了?”
分手後,她曾偷偷看過陸梵生,他開了家公司,最後做大做強,人人羨慕。
他明明過得很好,像是站在光下最璀璨奪目的白鑽,各方面都出彩。
韋清警官盯着華曼音,語氣嚴肅,他一向在工作方面十分認真:“華女士,他的遺書上寫,是因為活着太累了,并沒有多說。這起案件我們必須全面調查,這次找您過來,就是想請您配合調查一下。”
“我想了解一下,在11月1日到11月15日這段時間裡,您每天都去過哪些地方,可以詳細說一下嗎?”
華曼音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那段時間我基本都在公司上班。其他時間就是公司和家兩點一線,偶爾會去附近超市買點生活用品,因為暈車,出行都是坐地鐵。”
她話音一轉,頓了頓:“我對他有些,難忘。所以,每隔一天,我就會去他的小區外,隔着很遠,看看他,但我從來沒有進去過,他那邊監控齊全,應該能拍到我。”
韋清臉上閃過一絲詫異,但還是很快接受了這個說法。
華曼音想到什麼,視線有些暗淡:“除此之外,每周末,我會去郊區,那裡有我父母留下的老房子,他們在旁邊的那座山上埋着,我會去祭拜他們。”
她深吸一口氣,眸中埋沒的淚水有些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