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張言心是文字助理,負責添加對話,文字之類的。
另一個同事何可心,則是分鏡師,她設計好分鏡之後,交給華曼音制作。
所以,華曼音的工作量,非常巨大。
這個工作室為了保留她原有的畫風,并沒有雇太多人。
張言心站起身,盯着華曼音說:“小音啊,你這次線稿得畫快點,最好上午就全部完成。讀者都說咱們漫畫質量下降了,就是因為你上次線稿畫得太慢,快到截稿日期了,我的part都來不及。”
這時,主編走了過來,張言心故意提高了音量。
華曼音看着穿着職業裝、戴着無框眼鏡、紮着丸子頭的主編,也提高了聲音:“對了,記得把之前帶東西的兩百塊錢轉給我,我最近真的沒錢了,不好過提不起心情,所以畫不動。”
提起錢,張言心不吭聲了。
主編揮揮手,示意大家安靜,然後看向華曼音:“不過你的線稿确實得畫快點,咱們工作室是為數不多,還堅持人力繪畫的。還有,下次别來得這麼晚。新的劇情和大緻分鏡我已經發給你了,照着畫就行。”
主編随後看向張言心,推了推眼鏡:“對你來說,兩百塊錢而已,言心,快點給人家還回去,不要影響了工作室同事之間的關系。”
她之前也聽到了張言心的傳說,也被坑過幾次,但因為态度過于硬氣,所以要了回來。
對待這種事情态度必須強硬,她所以提了一嘴,幫幫華曼音。
華曼音點點頭感謝一番,沒再多說,轉賬沒一會就發了過來。
這種事情好像本人來,當事人永遠像是聽不懂一樣。
但是外人介入就不一樣了。
她一直低頭作畫,直到晚上六點,才準備坐地鐵回家。
走到地鐵口時,她又想起早上遇到的那個男人。
華曼音猶豫了一下,還是打了輛車。
司機很快就到了,可趕上高峰期,車子一路走走停停。
華曼音有些暈車,鼻尖傳來皮革的氣息,頭昏沉沉的,于是戴上藍牙耳機,聽了首舒緩的樂曲,然後擡頭看向窗外,目光漫無目的遊走。
這一看,她徹底愣住了。
天有些冷,六點多已經朦胧,帶上了些薄紗般的灰色,昏暗、寂涼,但這種氛圍,被熙熙攘攘的人群沖散了不少。
司機那遠光燈照亮了周圍一片。
在十字路口,站着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漸漸被光芒吞沒,那人低着頭,柔順的碎發依舊遮住眼睛,雖然透着一股陰暗氣息,但又有一種莫名的男性魅力。
車子開動後,确認華曼音視線觸及不到這裡後,男人擡起頭,那張臉很俊俏,眼神中閃爍着光,卻帶着扭曲的笑容,那是一種極緻的期待、渴求。
男人嘴角上揚,漆黑的眼眸裡透着勢在必得的掠奪感。
他就那樣看着她,什麼也沒做,但卻貪戀着那一絲相遇,久久不願意移開視線,隻是雙手已經緊緊握拳,帶着身軀都有些擅抖,夾雜着埋藏許久的興奮。
車子開走後,華曼音疑惑歪頭,但也警惕起來。
那男人肢體語言所帶上的意味,那不是活人的神态,是墓碑縫隙鑽出的陰暗雜草,如影随形。
就像被毒蛇盯上,不,更像是被某種可怕、恐懼的東西,比如……鬼。
對方總不可能知道她臨時起意打車回家吧?
那估計就是巧合了。
華曼音松了一口氣,握緊袖口,心裡湧起一種奇怪預感。
她想看看自己的前男友。
三年前,他們因為某些原因分手,到現在都沒有見過面。
當年他們鬧得沸沸揚揚,早就互删了聯系方式,她甚至還拉黑了對方,發誓要兩不相見。
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很想他。
很想,非常想。
意識裡早就被他的身影吞噬,占不下其他了。
在司機還沒到目的地時,她看到旁邊有一處高檔别墅區,就說:“我就在這兒下車。”
司機很疑惑:“小姑娘,還沒到地兒呢,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華曼音搖搖頭,多轉了些錢過去:“沒事,我就在這兒下。”
司機見狀也沒多問,開車離開了。
華曼音站在别墅區前,腳步緩緩停了下來。
她站在這兒,突然覺得自己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不是因為自卑,而是一種想要徹底斷絕、與過去割裂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她就是想來這裡看看,原來她也做過這樣的事情,悄悄地來,悄悄走。
這次也一樣,她想住在這裡的人了。
這時,一位大媽走過來,看着别墅區,無奈地搖搖頭:“小姑娘,你還敢住進去,可惜了這麼漂亮的人哦。”
在大媽眼裡,面前的小姑娘皮膚白皙,沒有化妝,眉毛又細又淡,清冷的倒像是谪仙了。
華曼音問:“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吓人啊,”大媽心有餘悸,“多帥的小夥子,吊死在屋裡,渾身血淋淋的。”
華曼音愣住了,心髒狂跳,看向大媽問:“你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嗎?他是不是個子很高,下巴上有一顆痣?”
大媽思索一陣,點點頭,眼神裡閃過一絲憐憫:“好像叫什麼陸,陸什麼生,一個人住。”
陸梵生,就是前男友的名字。
華曼音聽後,隻覺得毛骨悚然。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