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帝和是被北辰從床榻上踹下去的,榻上的人黑着臉,“你怎麼會在本尊的床上?”
帝和被踹下床也不惱,自顧自地穿起了衣裳,聽到那聲“本尊”眼眸一暗,“沈故是誰?”
北辰感覺着周身的酸痛,腦袋更是在嗡嗡地陣痛,宿醉的苦果找上了門,他這具肉體凡胎隻能受着,“滾出去!”
帝和沒有應聲,但還是乖乖地離開房間去給他準備醒酒湯。
所有的荒唐似乎都終止在那個晚上,一切都沒有變,北辰還是草藥村那個好吃懶做的“傻子阿愚”,帝和是他任勞任怨的仆人。
除了帝和看他的目光一日比一日幽深,北辰察覺到了,但不在意,因為手腕上的紅線正在慢慢變淺。
尤其是一年期限将盡,北辰親手寫下和離書時,手腕上的紅線幾乎淺得不可見。
“和離書我已經簽好,你簽好,就能離開了。”
北辰看向帝和時,有一瞬恍惚,墨發長得太快了,就仿佛三千情絲一夜瘋長,如今這墨發粗衣的形象竟有些像少年初長成時的禦星河。
北辰笑着搖了搖頭,“寫下名字吧。”
“離一年之期還有三日。”
“不差這兩日。”
“是三日。”
北辰皺眉看向他。
帝和亦是認真地看着他,“如果我不想寫呢?和離之後,你想去哪兒?離開這具肉/體凡胎?”
北辰眸色一深,“你是誰?”
“帝和,不然你以為是誰?禦星河,還是沈故?”
北辰故作輕松地一笑,“我那些酒後的胡話,還真糊弄到你了?”
“是不是胡話,我自有分辨。”
“那你現在是想怎麼樣?”
“你講給我聽。”
“什麼?”
“我是誰。”
“你是誰需要我講給你聽?”
“需要。”
兩人僵持不下。
北辰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你不想簽和離書,隻是因為那些莫須有的話?”
帝和不入他的話套,“我從小就會做一個夢,在夢裡我在尋找一個人,尋找了十世,可每一世找到最後才發現這世間根本沒有他,所以每一世我都削發出家,我的師傅告訴我,我有罪,需要贖罪,贖罪才能見到那個人。我不記得你是誰了,但我知道你對我很重要……北辰……”
這個名字一喚出,明顯讓北辰一愣。
他沒想到,這一世在沒有任何外力的借助下,他竟然可以想起自己。
“又或者我該稱呼你為師尊?”
北辰僵住了。
禦星河很聰明,他一直知道,哪怕隻是個轉世之身,也可以做到如此嗎?
“你腦子出問題了。”
“北辰!”
轟隆,天開始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