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殿前有一扇巨大的姻緣鏡懸挂于半空之中,一開始義憤填膺的仙家們聚集在司命殿前是為了逼司命星君交出時愚,後來發現姻緣鏡中可以看到九皇子和臨清瓷在凡間的愛恨糾葛,一衆仙家公子小姐們也顧不上逼司命星君交出時愚。
不為别的,隻因九皇子和臨清瓷在凡間的七世虐戀實在是太感人肺腑了。
第一世,九皇子是胸懷大義的武林盟主,臨清瓷是暗殺他的清冷殺手,一正一邪,兩人糾纏半生,臨清瓷被迫嫁給一個他不愛的人,而九皇子也在心灰意冷後,退出江湖,于寒山寺落發出家,為臨清瓷一生不娶。
第二世,九皇子是籌謀無雙的天下第一富商,臨清瓷是青樓戲子、絕代花魁,奈何當時天下正是亂世,九皇子與臨清瓷攜手,經曆了遍地烽火、平定天下、救萬民于水火,可惜一個攪局的霸道王爺半路殺出、橫刀奪愛,臨清瓷最終另嫁他人,九皇子心灰意冷後,散盡家财,選擇了與青燈古佛相伴餘生。
第三世,九皇子是滿腹才華的世家公子,臨清瓷是與他自幼許下婚姻的未婚妻,奈何半路殺出一個大内宦官九千歲,強娶臨清瓷,導緻最後九皇子再度削發出家???
看到這裡,司命殿前的仙女仙男們都沉默了。
為什麼每一世九皇子的命運都是落發出家?雖然九皇子就算剃光頭,也依舊風采不減,甚至多了幾分聖潔禁欲之感,但每一世九皇子剃度出家時的眼神都太絕望悲傷了,讓一衆愛慕不得的小仙女們瞧得眼淚汪汪。
而且每一世給九皇子剃度的方丈都會問一句——“為何出家?”
九皇子都會答一句——“我等不到他了。”
然後會讓仙界的一衆仙女們哭得欲生欲死。
與此同時,姻緣鏡中的第四世也開始了。
這一世,帝和是威震沙場的少年将軍,而臨清瓷是未過門的妻子。
将軍得勝還朝,卻發現未過門的妻子已被帝王強娶,封為皇後。将軍悲絕,返回殺場,他從青蔥少年熬到白發中年,一生都在為了他的“皇後”而戰,成為了臨清瓷在後宮與朝堂上最強的後盾。
這一世虐戀愣生生讓司命殿前多出一條“淚河”。
司命殿頂樓,一襲簡單青衣、面容呆滞的時愚也坐在屋頂,看着半空中姻緣鏡的畫面。
此時,白衣無塵的天樞也悄然飛落在屋頂,他看着發呆的時愚,笑容溫和地問道:“你也喜歡看這個?”
時愚看了一眼落座在他身邊的天樞,微微搖頭,“不喜歡。”
天樞笑了,“不喜歡還看了這麼久。”
時愚掃了一眼司命殿前烏泱泱的人群,“因為他們都在看,我很好奇,所以也一直看。”
天樞眸光瞥過時愚挂在胸腔的星石,他知道星石已經屏蔽了外界那群老家夥對時愚的操縱,所以他眼睛一眯,問出了他最在意的一個問題,“阿愚,你現在還喜歡帝和嗎?”
時愚眼中浮現迷茫,“喜歡?”
他似乎極其不解和困惑,自言自語道:“是啊,我為什麼會喜歡帝和呢?”
天樞聞言,終于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知道這一世的時愚就算是對帝和有感情,也是相伴百年的友人之情。
這一次他終于沒有來晚,時愚沒有對帝和動情,隻要想辦法幫時愚拔出控魂釘,他再帶時愚離開仙界、遠離帝和,就沒有什麼能威脅到時愚,那群老家夥的陰謀也不攻自破。
“對了,天樞,”時愚突然拽了拽天樞的衣角,眼中露出擔憂,“時一去哪兒了?為什麼我最近都沒有見到他?”
天樞眼眸一暗,“你很擔心他?”
時愚誠懇點頭。
雖然天樞的表情沒有發生變化,但時愚還是能感覺到他似乎生氣了。
果然,天樞沉沉開口,“阿愚,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時愚沒有說話。
天樞撫摸着他散落在肩上的墨發,眼神病态而憎惡道:“其實在我們所生活的這個世界之外,還有更浩瀚的天地乾坤,那裡有廣闊穹宇、千萬星辰,而在數不盡的星海中有七顆主星,每一顆主星都有他的伴生星辰,他們是戍衛主星的奴仆。一旦有其他星辰意圖對主星不利,他們就算是拼上粉身碎骨也要保護主星的安全。這是星海的規則,可有一個人打破了這個規則。他為了救一個卑賤的伴生星辰,落入了敵人的陷阱,讓自己深陷險地……”
時愚打斷問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規則?”
天樞皺眉,“什麼?”
時愚:“為什麼你會覺得伴生星辰卑賤?為什麼你會覺得這樣的規則是正确的?”
天樞:“因為星海的法則從來如此。”
時愚的聲音忽爾冰冷了下來,“從來如此便是對的嗎?”
他緩緩站起身,俯視天樞,周身的威壓迫人而冰冷,幽幽開口:“天樞,這麼多年過去了,看來你還是沒有為述紫的死愧疚過。”
錯愕的天樞對上時愚幽寒泛着冰藍的瞳孔,瞳孔一縮,心中卻是狂喜。
是北辰!
帝星北辰的瞳孔便是冰藍色的。
可偏偏那眼中的冰藍隻維持了幾息,天樞剛想說些什麼,時愚卻暈了過去。
天樞一把接住昏厥的人,珍視地抱在懷裡,吻着時愚的鬓角,苦澀道:“會好起來的,阿辰你一定會從這場大夢中醒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