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辰掐了掐牽着他的人,蹙眉道:“你又想幹什麼?”
那人低沉一笑,聲音蠱惑暗啞,“阿辰,你喜歡星星嗎?”
“不喜歡。”
言辰心道:驢唇不對馬嘴的問題。
“那你喜歡甜點嗎?”
“不喜歡。”
“那我呢?”
“不喜歡。”
“是啊。”
廖星河似乎歎了口氣,語氣有些悲傷,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真正聽到還是有些難受。
“可我喜歡你啊。”
他意味深長地說到,摻着心酸的笑意。
“我用了最卑劣的方式喜歡你,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不知道從哪一眼開始……”
如同命運齒輪轉動,軌迹相向的行星注定碰撞,然後以最慘烈的方式相遇,摩擦出以消耗生命為代價的火花,照亮整個星宇,然後化為灰燼流浪到宇宙各處……
科學家稱之為,宿命。
眼睛上的紗布被摘下,言辰睜開眼隻見一望無際的薰衣草花田,蔓延向夕陽的方向,與絢爛的彩霞接壤,盛大壯麗,震撼人心。
花海中央的兩人沐浴在落日溫柔的注視下,周圍有飛蟲跳動,有清風舞躍,有甜香如蜜,還有清晰入耳的、不知是誰的心跳聲。
像是極緻的浪漫,又像是悲傷的告白。
“阿辰,如果你願意……”
廖星河單膝跪在他面前,手捧着一枚紫色鑽戒,在夕陽下泛着柔和的光澤,“我發誓,将用生命守護你,給你我全部的目光,給你我滿腔的熱血,給你我此生最熱烈的愛意。”
言辰瞳孔一縮,望着眼前人。
有一刹那,仿佛有什麼人跨越漫長的時空,劈開宇宙洪荒的界限,從千萬裡之外追來,隻為在這一瞬跪在他面前虔誠祈禱,宛如十字架前的信徒,宛如那臣服黑夜的星骸,宛如你我……
不可思議,難以言說。
言辰聲音有些發顫,驚訝道:“亞度尼斯。”
“嗯。”
廖星河應了一聲,眼神有一瞬恍惚,然後回過神來,迷茫道:“你說什麼?”
言辰愣了愣,很快收斂心神,“沒什麼,你這是幹嘛?站起來。”
素來淡定無雙、運籌帷幄的男人臉轟地一紅,為了這次求婚,他精心籌劃了大半年,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是他表達的不清楚嗎?為什麼他家阿辰看起來一點都沒有……
咦,好像也不對。
在他的設想裡,言辰當場發火給他一拳的可能性都有。
唯獨這個場景,這句話是他沒預料到的,他家阿辰剛才的語氣有一丢丢溫柔。
言辰微微皺眉,氣勢十足地命令道:“站起來。”
“哦哦,好!”
畢竟是人生第一次求婚,廖家主緊張得有些缺勁少弦,傻不拉幾地站了起來,然後發現少年看他的目光有些複雜。
怎麼說呢?
實則,言辰現在的内心更複雜。
這家夥是亞度尼斯嗎?
說來也奇怪,前幾天他做了個夢,夢中回到了上個世界,看見了他死之後,亞度尼斯瘋狂地為他複仇,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幾乎隻剩半條命,日日夜夜被病痛折磨卻不肯吃藥治療,但這人始終沒有忘記幫他照顧母親。
一直到母親去世後,未老頭先白的亞度尼斯才拖着疲憊的身體來到他的墓前,掏出一枚紫色鑽戒放到他墓碑上,然後飲彈自殺。
名震星際的帝國上将最後自殺在心愛之人的墓前,臉上帶着溫暖的笑容,似乎終于得償所願。
言辰從夢中驚醒,生性涼薄的他居然某一瞬間覺得心疼。
錯覺吧。
于是乎,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言辰無知無覺地接過了廖星河手中的鑽戒,這枚戒指和夢中亞度尼斯放在他墓碑前的一模一樣。
“阿……阿辰,阿辰……”
廖星河見少年拿着戒指,頭也不回地走了,頓時一頭霧水。
偏偏言辰像魔怔了一樣,怎麼叫也沒反應。
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薰衣草園中,廖星河才反應過來,怒然拿出手機,咬牙切齒道:“尚鐘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預料的反應,阿辰一個都沒有!!”
手機那邊傳來哆哆嗦嗦的聲音,“家家……家主,不管怎麼樣,小公子他收下戒指了,算是變相地默認吧!”
“……”
廖星河無言以對,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一會兒猙獰,一會兒高興得發紅。
心道:他家阿辰算是答應求婚了吧!那婚禮完全可以準備了!!
遠處,程念站在一處背陰的角落裡,滿眼憤恨幽怨地望着這一幕,拳頭緊握,險些把牙咬碎。
一身白色軍裝的嚴北羽從程念身後緩步走來,一臉諱莫如深的笑意,“有趣,我曾經以為,沒有人能折斷廖星河的脊梁,原來他也會跪下。”
程念震驚地看着突然出現的男人,“嚴軍事長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可是廖星河的私宅,安保級别無話可說。
嚴北羽笑道:“來見一個人,聽說他在這兒,特意來看看。”
程念疑惑地盯着他。
見誰?廖星河?
“程公子似乎很不甘心,需要幫忙嗎?”
程念搞不清楚嚴北羽的目的,久久不言。
嚴北羽也不在乎,望着言辰離開的方向,饒有興緻道:“你知道嗎?即便是神明,也無法阻擋兩種人相遇,一是注定相愛的人,一是注定相殺的人,你猜他們是哪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