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機場裡，南來北往能選的航班那麼多，二人最後卻去了劄幌，計劃到達後再換乘去小樽。河妍禧選的地方，在她不辭而别半月之久以前，他們曾圍坐一塊看了《情書》。

冬日的雪景确實如夢似幻的美麗，特别在導演極富詩意的鏡頭中，那裡虛幻得像是獨立于世間的「理想國」，讓人心動沉醉。

于是在姜馬陸提議“出逃”時，她一瞬間就想到了那裡。

……

時值深秋，小樽還沒有迎來暴雪，四周也沒有被白色覆蓋，入目許多歐式建築群…… 他們先到酒店登記入住，整頓休息。

隔天臨近中午，二人在走廊碰面。

他們來到街上，秋天的小樽比起冬季确實缺了點味道，但對于河妍禧來說正好，她覺得冬天太冷太寂寥，大雪更适合埋葬什麼……

二人在運河邊随便找了家餐館吃午飯。飯後開始了普通遊客的旅行日常——在周圍閑逛，然後紮堆進入新鮮熱鬧的地方。

在北一硝子的工坊，他們體驗了制作玻璃的過程，花一下午工夫做出兩個有玻璃外罩的風鈴……

晚飯時間，二人去了熱心本地人介紹的莊枋番屋吃壽司。據她觀察，這裡似乎是個網紅店鋪，内部裝潢舊昭和風格濃郁，周圍有許多人在拍照。她掏出相機拍了幾張眼前的壽司……

瞧見她動作的姜馬陸，疑惑問道：“拍這個做什麼？”

“不知道。但是你沒看見四周大家都在到處拍拍嗎？我們要融入這個氛圍，觀光客就是要做大家都在做的事！”

他聞言失笑，“這是什麼歪理？”

“屬于我的道理！”河妍禧拍了幾張食物圖後，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于是把鏡頭對準了旁邊那人……

“又是什麼路子？”姜馬陸倒未有阻止，隻是輕笑着揶揄問她。

“秘密。”

愛是勇敢者的遊戲。她雖然算不上勇敢，卻也不再恐懼輸赢。

‘姜馬陸，我們擁有過去和現在，而我會祝福你的未來。’

……

北一硝子館門前的商業街上不僅有衆多玻璃工藝品組成的博物館，許多以玻璃為特色商品販賣的商店，還有專門展示、售賣八音盒的音樂盒堂。

河妍禧對那條街十分有興趣，接連幾天都在那兒逗留……

來小樽的第五天，他們換了住所。那人租了運河旁一家民宿的獨立套房，作為這趟旅居之行的暫住點。

那是個自帶庭院附設溫泉的和室，風鈴被她三三兩兩的挂在房梁上，每當有風時就叮叮铛铛地響起……

住進這裡後，他們不再同進同出。有時會約着吃早飯，有時可能是晚飯…… 有時他們一整天都待在一塊，有時會直到傍晚都不見她出門…… 他成為了那個等待的人。

北海道的深秋濕冷中帶着蕭瑟，他們偶爾…會拍照留念。河妍禧從不問他會不會感覺無趣，姜馬陸也從不開口詢問她的病症，這仿佛成為了他們之間心照不宣的禁詞。

他們隻是——會在夜幕落下的運河邊散步，每個夜晚這裡都會被瓦斯燈照亮，如夢似幻；黃昏時會在附近的咖啡店點上一杯咖啡，靜靜觀賞眼前落日餘晖的美景；又或在碼頭租兩輛腳踏車，繞着運河外圍騎行……

逛多了她才發現，小樽居然處處都有博物館。各種各樣五花八門，在當地人的眼裡似乎一切都值得紀念、留住。

這天，在一起去過藝術村回來的路上，河妍禧突然對他說：“姜馬陸，記住我吧。我會成為你人生的紀念，像寶石一樣閃閃發光，而不是變成絆住你……”

“我不喜歡你這樣說。”姜馬陸出言打斷了她。這段時間溫和得仿佛沒有脾氣一樣的男人，不再沉默。

平和的假象被撕碎，河妍禧看着面前的人嚴肅緊繃的神情，困惑地開口：“你生氣了？”

“我不能生氣嗎？隻能做個人偶？”他沉聲反問。

她隻覺得這樣的姜馬陸很新鮮，之前沒見過，“你為什麼惱怒？”

“因為我是個人！也有情感！”他們彼此都知道，這怒火不是對着她的。

“那我道歉？”那人好脾氣的與他商量。

“…不行。”依舊是餘怒未消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