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仁川機場分别前,何年曾跟她說:“如果被趕出來了,就來找我吧。畢竟你可是我‘投資’的優秀長期股。”
“投資?怎麼我自己不知道?”
“你可是我…惺惺相惜的競争者。”
……
而她也真的被趕了出來。徐恩琪在坐車回家的路上就有預感,自己會被憤怒的父親掃地出門。隻是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她才剛到家,連口飯都沒吃上……
徐會長出現在玄關,指着地上被打包放好的幾箱行李,告訴她:“帶着這些滾出我的家門。”他坐在輪椅上,依舊氣勢十足。
她的父親永遠嚴肅,專制,不近人情。對她嚴厲而冰冷,鞭策她,不許她生出一丁點軟弱。一如徐恩琪記憶裡的模樣,從未更改過分毫。
他對徐恩琪攪黃了度假村買賣案一事極其生氣,全然不顧那是曾陪伴他多年的糟糠之妻——生前唯一留下的地方。他斥責她的行為是愚蠢、輕率、毫無遠見,讓公司蒙受巨大損失,不能再放任她毀掉公司…… 盛怒的徐會長罷免了徐恩琪的職務,讓一旁的樸律師沒收她名下資産,不許她入住自家的酒店,要其從此後不準再使用花泰山錢買的任何東西,也不準向泰山集團任何人尋求幫助——不論是金錢還是其他……
徐恩琪什麼行李都沒拿,要不是為了顧及社會影響和個人體面,真想連身上的衣服都一并脫下,扔在這個家。這還是她的家嗎?這是父親的家,是那個女人的家,卻不再是她的…… 再也不是徐恩琪的。徐會長徹底翻篇了和她母親之間的過往,他不需要那樣的過去…… 徐恩琪要離開這裡。
她拒絕了交好的樸律師私下的資金幫助,孤身離開了這座房子…… 徐恩琪不知道自己該去哪,早年她一直在國外念書,這些年更是一心撲在工作上,她沒有朋友,沒有親密的友人,沒有可以支撐她的依靠…… 徐恩琪離開了那裡之後,似乎無處可去。
有一個人。她突然想起來,有一個人開口留過她,說自己可以去找她,說她們是惺惺相惜的‘對手’…… 躊躇再三,徐恩琪打給了那個人。
電話那頭的人在聽到她說“能不能住去你家”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問,就隻是回了句“好”,随後将地址和門鎖密碼告訴了她。像是怕她找不到,又用短信發了一遍,還貼上了定位。
“你好,姐姐。我們之前在車上見過的。何年姐說,直接帶你去客房就行。”……
徐恩琪坐在客房的小沙發裡,怅然若失的她看見床上擺着的連吊牌都沒拆的家居服,忍不住荒唐失笑。
那個人打電話來,“酒在廚房左手邊的紅酒櫃,酒杯和開瓶器都在它旁邊的抽屜。啤酒在冰箱,家裡沒有燒酒,你要是想喝,可以讓跑腿送來。對了房間裡的四件套是巧可新換的,那丫頭有點馬虎,可能會草草了事……”
“我以為你隻是人有點奇怪,沒想到是個爛好人。”徐恩琪出言打斷那個人仍要繼續的話語。
“爛好人?第一次聽人說我心善。”電話那邊的何年被逗笑,“對了,姜馬陸也住家裡。”她提前告知,以讓女孩有心理準備。
“我知道。”徐恩琪的回答不見絲毫驚訝。
“你知道?”何年倒有些意外。
“曾經,我來這裡找過出院的姜馬陸先生。就是…那天去港口碼頭。”
何年了然。
徐恩琪這個時候卻不太想提姜馬陸,她問:“你怎麼知道我什麼都沒帶的離開了家?”她終究還是親手撕破了那個人為她維系的體面。
“我看到的徐恩琪,是個驕傲的女王。”
“這話聽起來像在恭維。”
“我可是真心的。”何年在電話那邊語氣極盡誠懇。
盡管是顯而易見的恭維,對于此刻的徐恩琪來說,卻很是受用,她的低落情緒有些好轉,“你在哪?”
“在酒吧。”何年無不可的說道,“在看姜馬陸上班賣藝。”她心想,徐恩琪過來看見姜馬陸,說不定還能換換心情。
結果十分鐘後,未曾預想過的大戲就要開場了——職員找到她,說有位女士想和酒吧負責人聊包場……
-十分鐘前-
挂斷電話的何年,坐在空位上問着吧台裡側的姜馬陸,最近怎麼沒看見‘愛情鳥’?結果就聽說人分手了。
“分了?這次又是因為什麼?那姑娘看起來也不像是為錢。”何年關心了一下。
姜經理知無不言,“不清楚,他不想說。自從分了之後載吉就神經兮兮的,說什麼‘果然還是要從自身改變’?”
“這次打擊這麼大?”她莫名其妙開始學漫畫人物摸着下巴思考……
“對了!”何年突然想到什麼,“樸載吉不回家都住哪?他不是早就和他父親鬧僵了嗎?首爾也沒有住所…… 用找回來的财産住酒店了?”
“貞陵洞。”
“哪?”太久沒聽過這個地名,她一臉茫然。
“我們原來住的家。”姜馬陸給她解釋。
“那裡不是落了鎖,好幾年沒住人了嗎?”何年不解。
“他把院子簡單收拾了一下,放了個帳篷在那。”那人耐心很好的有問必答。
“這麼艱苦?幹嘛不回來住?”
“載吉說之前惹你生氣,前幾天又惹了你,要暫時避避風頭,不能出現在你眼前閑晃。”
“我有這麼吓人?”何年蹙眉,忍不住自我懷疑,“恩琪小姐可說我是‘好人’诶!”她悄悄把‘爛’字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