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年!看着我!”
有人在喊一個名字。何年是誰?是…她嗎?可她明明不叫這個,她是……
“何年!”
肩胛骨快要被捏碎的疼痛使她清醒過來。
何年看見那個無比熟悉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他神情嚴肅,正目光炯炯地端詳着自己,“什麼?”她聽見自己的聲音,迷茫的疑惑着。
載吉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沒事了嗎?剛才真的吓死了!”他似乎仍心有餘悸。
‘剛才發生了什麼?’何年不太清楚,毫無記憶。
她隻是困惑地看着眼前身穿灰色開衫的男人,目光裡是全然的信任與灼熱。
“你想要我去救人?”姜馬陸沒有提起剛才,隻是問了這樣一句。
“是。”何年下意識地回道。
“好。”那人對她笑了起來,随後伸手揉了揉何年的頭發。那是帥氣的,毫無陰霾的,窺不見半分苦難的疏朗微笑。
何年看見他同乘務人員搭話,說自己可以試一試。她跟着姜馬陸來到徐恩琪所在的那片區域,看見女孩已經被戴上了氧氣罩,而韓在熙卻不見蹤影。
她看着眼前——那人蹲下身給徐恩琪做着診斷的場景,心裡仍無法确定,這一步到底對不對。當年的姜馬陸還隻是個醫院實習生,她如今卻貿然拉着經驗稀少的他來救人,行為真的欠考慮。如果真出了什麼事,他是要被追究責任的…… 隻是,重活一次的何年清楚——如果沒有姜馬陸出手,也許徐恩琪會死在飛機上……
何年看到他放下手中的聽診器,問向一旁:“這位的監護人在哪?”
她知道,宿命的帷幕拉開了。
說是要給會長打電話的‘徐恩琪監護人’,姗姗亮相。何年望見——姜馬陸在擡眼的一瞬間,瞳孔緊縮。他與韓在熙盈盈相望,二人的臉上具是震驚詫異。
他聽見乘務人員稱呼那人為“監護人”,向她介紹自己為“醫生”。姜馬陸看着眼前打扮貴氣的在熙姐,似乎這才堪堪想明白什麼。他一面緊緊盯着貴婦人裝扮的她,一面否認道:“我不是醫生。雖然有讀過醫大,但是中途辍學了……”
何年望着面前這一切,望着那二人之間無人能駐足的不可言說的氛圍,轉眼又看見此時正昏倒在地人事不知的徐恩琪,忍不住再一次暗自歎息:‘宿命啊…惡緣。’
她聽見姜馬陸說:“如果對此不放心,我可以立刻就走。”卻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對誰講。是那個不想放過救命稻草,甯願死馬當活馬醫的乘務人員?還是這個滿臉震驚不敢相認的舊識戀人,韓在熙姐姐?
何年看着他站起身,穿着的灰色外套早在為了更好的檢查徐恩琪的情況而脫下放在了她手裡。可現在,姜馬陸似乎忘記了它的存在,也忘記了她,竟是要轉身就走……
所幸,那人被乘務人員馬上叫住,“您誤會了,我沒有這個意思。”那名工作人員的眼神求助地望向了貴婦人,似乎希望她能開口留住人。
她看見姜馬陸停在原地,側身低頭看着在地上昏迷的徐恩琪,卻是在問他的在熙姐确認着身份,“與這位患者是什麼關系?”他都沒有加主語。
何年不懂,姜馬陸到底在希冀些什麼。
因為沒有得到回答,他擡起了頭,眼睛直直地盯着那人,似怨似艾,如泣如訴,“真抱歉我不是醫生。所以是打算一直旁觀,準備将患者殺死嗎?”姜馬陸在逼問她。
韓在熙神色複雜,萬千思緒難以開口。在如此責問下,這才躊躇着說道:“女兒。這是我的女兒。”她的臉上是惶惶愁緒,“我不是親生母親。她是我老公的孩子。”
何年看到姜馬陸表情有片刻松動,接着被孩童的一聲“媽媽”打回殼裡…… 是了,她恍然——徐恩琪有一個異母弟弟,是她的後媽韓在熙女士和她的親爸所生。
他注視着已嫁作人婦的在熙姐輕聲哄自己兒子的畫面,那臉上的失落、不敢置信與泛紅的眼圈在狠狠鞭打何年的心。她看着自己愛的人在看他所愛而不得的人,多荒誕。
他們幾人,多滑稽的一場鬧劇。何年不請自來,硬要參與其中,卻偏偏自食惡果,怨不得旁人……
來自乘務人員的一句:“患者的血壓一直在下降。”将衆人召回現實。
姜馬陸調整呼吸,重新找回冷靜。他又一次蹲下身,查看徐恩琪的狀況,随即詢問:“離着陸還需要多久?”
“雖然已經跟指揮塔聯系過了,但就算要降落在最近的機場也需要三十分鐘。”
聽聞此回答後,何年看見那人拿酒精交替沖洗自己的雙手,自己快步上前幫忙舉着瓶身,讓他更方便動作,然後又帶着空瓶悄然退開。姜馬陸似乎這時才意識到,她也在這裡。他看了一眼何年,又立即一邊同衆人解釋,一邊拆開醫療用具,“肺功能已經減弱了很多,心髒跳動也在慢慢減弱,有可能很快就會死亡。”
“這是什麼意思?”一旁的乘務人員驚慌發問,“是說患者現在随時都會死嗎?”
“意思是現在沒有太多等待時間了,必須馬上采取行動。準備紮針,此時能做的隻有這個了。”姜馬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