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李硯的視線緊緊鎖定眼前的挂畫,神情嚴肅。
‘你目睹過那麼多次戰争、流血、死亡,就沒有那麼一次,讓你有所觸動嗎?’南智雅适才的诘問似乎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有。當然有。’這一刻,李硯在心裡回答道。
隻見那畫像下方位置盤踞着的,赫然是沒有腳的,蟒蛇。
“這畫,畫得不像龍王。”李硯顧左右而言他。
“你見過龍王?”雖然很不合時宜,但是南智律果然被話題吸引。聞言,她如李硯所料開口問道。
“以前當山神的時候見過。畫像過度美化了。”他态度良好的回答着。
“好了,探案遊戲結束。你倆可以坐船回家了。”
李硯替二人做出決定。
姐妹倆一頭霧水的被拉到碼頭,李硯讓她們先上船。
“?”智律無法理解。
“你不會真的覺得,我們會聽你話就這麼回去吧?”她忍不住開口發問。
智雅也在一旁滿臉不贊同:“我怎麼可能就這麼回去?”
“如果你不走,你們之中可能有人會死。”他神色嚴峻,直視南智雅的眼睛,“更有可能,你和你妹妹都會死。”
妹妹就是她的軟肋,聞言南智雅的神情明顯有松動。
智律走上前握緊姐姐的手,“我們不會走的。”她态度堅定地拒絕。
“已經死了兩人。現在在我們面前還将死第三個。”她看着李硯說道:“剛才您說壬辰倭亂,初步估算,那就是大概四百多年。漫長的歲月您一定經曆了數不勝數的死亡,也許您也經曆過親近之人離去帶來的傷痛,您被時間治愈,在時間中可能變得習以為常,這樣的做法并沒有任何問題…… 但我們是人類,人生不過百年,在我們那與您相比短暫的一生中,也許并沒有什麼好為之一提的。可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存在人性,存在鮮活豐沛的同理心、道德觀。”
“不曾希冀像您這樣的存在能理解我們。”她仰視昔日神明說着恭敬話語,眼神卻像是在看一個孩童,眼眸之中有溫和柔軟坦然堅韌:“但是人,總會去做一些非做不可的事情。盡管會被稱之為愚蠢,傲慢,螳臂當車。”
“我們不會走。”她斬釘截鐵,“我們會去救他。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讓他的惡行昭示天下,遭受世人唾罵。”
“和邪物做交易是不可取的。這會害了她。”南智律并不是法不容情的那類衛道夫,隻是隐隐覺得徐秉熙将要付出的代價,太大了。
……
李硯說自己似乎還在别處看見過那樣錯版的龍王畫像,他與姐妹二人分頭行動。智雅智律她們則先回徐家,盤算有無可能在房子裡找到線索,指引秉熙的所在。
她倆來到徐家,看見秉熙正坐在客廳的門廊處。南智雅十分欣喜,正要往前…智律拉住了她。
“你是誰?”她神情警惕地開口發問。
“是我啊。”眼前的女孩微笑着回答。
“你身上的氣息,好渾濁。似乎和誰締結了契約。”她緊緊握住姐姐的手。
徐秉熙聞言挑眉,露出非常不像她該有的張狂神色,反問道:“你又是誰?”
那長得與秉熙幾乎一個模子的女孩站起身,手裡還拿着本書,正要朝她們走來。
“秉熙不可能讀《白鲸》。”原來是智雅注意到了她手上的書。
隻見眼前的人身形一晃,變做了身穿紅色西裝的男人——是李朗。
他笑意盈盈,接着南智雅的話說道:“這可是本好書。”
“你怎麼會在這?”智雅開口問着。
‘又!’南智律又一次被唯心主義的力量沖刷。雖然她本來就…也挺相信怪力亂神的。
‘怎麼姐姐與眼前這…認識?’她在心裡暗忖。
“因為這裡适合讀書?”他的話說到最後是個疑問句,不知道到底是在回答什麼。
“話說回來,你是誰?似乎很有趣!”眼前的紅西裝男子,視線突然與智律對上。
他向她步步走進。智雅擋在她身前:“離我妹妹遠點!”
南智雅看着面前李朗的臉上,和李硯在船上初初聽聞這件事時如出一轍的驚異神情,在心頭堆滿困惑:‘為何他們,都對我有個妹妹感覺詫異?’
“你有妹妹?”李朗問出和李硯一樣的問句。
他似乎還想問更多,南智雅感覺有什麼将要掙脫掌控,并不想回答。“是你啊!”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岔開了這個話題,“殺死那些船員的人!”
聽聞這話,南智律像是終于恍然大悟——“是你将她引薦給了邪神!”
“話可要好好說,不是我哦!”李朗下意識反駁。
‘不是你就不是你,沖我撒什麼嬌?’南智律暗暗腹诽。
不知道為何,劍拔弩張的場面突然氣氛減淡。
“所以是你和她做了交易?”智律從姐姐身後走了出來。
“是,也不是。”他模棱兩可地回道。
‘最讨厭謎語人!’在摸不清眼前這位神秘存在是什麼态度之前,兼在面對絕對的武力之下——非人與人,南智律并不準備以卵擊石。她隻敢暗自嘟囔。
“你是來做交易的?”智律憑借非同一般的直覺一語道破。
“哇!真沒意思。”眼前的紅衣男子像突然洩了氣。
“說說看啊,你的交易籌碼。”南智律此時倒是饒有興趣。
“智律。”智雅擔憂地喊着妹妹的名字。
“你也叫‘律’?”
‘這是什麼怪問題?’南智律的疑問就快要實體化。
問了個古怪問題之後,他走了。
‘就走了?’
今天,她南智律就是行走的「問号」!
……